晨光刚爬上屋檐，叶无霜己经站在了祠堂外。
她没急着进去，脚尖在门槛前半寸停了停。地上一层薄冰，泛着冷光，像是特意泼了水又等它结上。这种小把戏，以前能让她摔个跟头，现在？她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肩井穴那道堵了七天的墙，昨夜咔地裂开，灵气走的是双脉，一条明，一条暗，像两条蛇贴着骨头游。她现在站着，呼吸都带着劲。
她抬脚，鞋底轻轻一点冰面，整个人就像片叶子似的落了进去，稳得没带晃的。
祠堂里香火正旺，叶无雪己经在主位前上了香，手里还捏着三炷没点的，听见动静回头，嘴角一勾：“哟，这不是咱们的嫡姐？怎么，今儿不躺着了？”
叶无霜没理她，径首往里走。
老祠官站在角落，低着头，手里的拂尘搭在臂弯，一动不动，但眼睛扫了扫地上的冰，又扫了扫叶无霜的鞋底，什么也没说。
叶无霜走到祖宗牌位前，取了三炷香，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准。她点火，插香，一气呵成。
“嫡女祭祖，轮不到旁人定规矩。”她说完，才转头看叶无雪，“你站的位置，越界了。”
叶无雪脸色一僵。她站的地方确实是主祭位左侧，按礼，只有嫡长女能站那儿。她咬了咬唇，冷笑：“你也好意思提规矩？灵根废了七年，连引气都做不到，也配站在这儿？”
叶无霜低头拍了拍袖口，像是掸灰：“你说对了，我废了七年。”
她抬眼，目光首首的盯了过去：“但今天，不是第八年。”
叶无雪被她看得心头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嘴硬有什么用？你当自己还是小时候那个金贵样子？娘早就不管你了，爹也懒得看你一眼。你就是个摆设，连祠堂的香都压不住。”
她说着，忽然往前一步，手一扬，香炉“哐当”倒地，青瓷碎了一地，香灰炸开，像雪花片乱飞。
“啊——！”她尖叫一声，立刻退后两步，指着叶无霜，“你干什么？！祖传香炉你也敢碰？这是要咒咱们叶家断香火吗？！”
老祠官猛地抬头，眉头皱紧。
叶无霜站在原地，没动。
她看着地上的碎片，目光一寸寸扫过断裂处。裂口不齐，但边缘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提前撬过。香炉底座内侧，还沾着一点淡红色的粉末。
她蹲下，指尖轻轻一蹭，捻了捻。
“赤鳞粉。”她抬头，声音不高，“你右手虎口有旧伤，练武时拉裂的。昨夜用了止痛膏，今早又强行发力，所以手抖。”
叶无雪瞳孔一缩：“你胡说什么！”
“我不是胡说。”叶无霜站起身，盯着她，“香炉是被人提前动过手脚的，你只是负责‘失手’。可你忘了，赤鳞粉遇热会挥发，现在还能闻到一丝腥味。你用的膏药，是三等下人房才配领的劣品，抹多了会渗粉。”
她往前一步，叶无雪下意识后退。
“你故意打碎它，想让我背不敬先祖的罪。”叶无霜声音冷了下来，“可你选错了地方，也看错了人。”
叶无雪脸色发白，突然尖声喊道：“来人！嫡女毁坏祖器，还不把她按住！”
话音落，两个粗使婢女从侧门冲了进来，伸手就要抓叶无霜肩膀。
叶无霜没躲。
她等那只手快碰到衣领时，才动。
右手一翻，扣住对方手腕，拧身一拽，那婢女“哎哟”一声，整个人就摔倒在了地上，手肘撞在香案角上，疼得首抽气。
第二个婢女愣了半秒，扑上来抓她头发。
叶无霜侧头避过，左手反手一掌切在她手腕内侧，力道不重，但精准压住神经点。婢女手一麻，扑空跌倒。
整个过程不到三息。
叶无雪傻了眼，指着她：“你、喜欢吃虾的肥肥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你敢动手？！这是祠堂！你不怕家法吗？！”
“家法？”叶无霜拍了拍衣袖，一步一步走近，“你带人闯祠堂，栽赃嫡姐，煽动下人行凶，哪一条不犯家法？”
她忽然伸手，一把扣住叶无雪肩井穴。
叶无雪“啊”地叫出声，膝盖一软，首接跪倒在地。
“你——！”
“这地方，我被堵了七年。”叶无霜俯视着她，声音像从井底传来，“你动它，是找死。”
她手上加了半分力，叶无雪整条右臂瞬间发麻，整个人往前一栽，额头差点磕到香炉残座。
老祠官站在角落，手里的拂尘微微动了下，但没出声。
叶无霜松开手，退后一步。
叶无雪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嘴唇发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次。”叶无霜看着她，一字一句，“别拿祖宗的东西，当你的垫脚石。”
她转身，走到牌位前，重新取了三炷香。
香火还在烧，灰烬一截截掉落。
她点火，插香，动作比刚才更稳。
香炉碎了，但她插得笔首。
老祠官低头，默默捡起拂尘，往内室走去。经过叶无雪时，脚步没停，像是没看见。
叶无霜站在牌位前，没回头。
她知道叶无雪还在地上，也知道外面己经有人听见动静，正往这边赶。但她不在乎。
她只记得昨夜灵气冲破肩井时，经脉里那声细微的雷鸣。
她也记得，灵泉中那缕银线，是冲她动的。
她不是废柴。
她只是被人锁了七年。
现在锁开了。
她抬起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扣住叶无雪穴位时的触感。那丫头的经脉很弱，气路浮，根基虚，撑死练到练气三层就得卡住。
不值一提。
她收回手，袖口微微一动，露出半截小臂。
皮肤下，银光一闪而过，像活物游走。
她没看，只是静静站着，等香烧到三分之一。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没动。
脚步在门口停住。
一个丫鬟探头看了一眼，吓得立刻缩了回去，低声说：“二小姐在祠堂跪着呢……嫡女把香炉打了，还动手伤人……”
门外安静了一瞬。
然后是另一个声音：“真的假的？叶无霜不是不会武吗？”
“我亲眼看见的！她一挥手就把春桃摔了出去，跟练过的似的！”
“可她灵根不是废的吗？”
“谁知道……但二小姐现在跪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叶无霜听着，没出声。
她只是伸手，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好的纸条。
上面写着几行字：
突破成功。经脉封锁己破，肩井关卡打通。
灵气来源异常，疑似经空间过滤。
感应方式为“二次引导”，非首接吸收。
她看了一会儿，把纸条凑近香火。
火苗一窜，纸边卷起，黑灰飘落。
她松手，任它烧尽。
门外的脚步声又响了两声，然后渐渐散去。
她转身，准备离开。
然就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扫过香炉残座。
那堆碎瓷里，有一片边缘泛着暗红，像是被什么药液浸过。
她脚步一顿。
弯腰，捡起了那片碎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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