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的味儿越来越冲，空气里飘着熬猪油的荤腥和炸果子的甜腻，可西合院里却闻不到多少喜庆，反倒像一锅烧干了水的粥，底下糊着，上面闷着。
周尘屋里的炉子撤了，换上了厂里新配的铸铁暖气片，咕嘟咕嘟响着，烘得屋里燥热。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工装衬衣，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结实。
桌上摊着几张精密零件的草图，是他凭着大师级手艺和【超维解析】硬生生从脑子里抠出来的改进方案，比厂技术科那帮人磨叽半个月弄出来的玩意强出不止一星半点。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进。”周尘没抬头，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门推开，进来的是车间副主任，姓赵，以前跟易中海走得近，最近恨不得把“周工是我再生父母”刻在脑门上。
“周工，忙着呢？”赵主任搓着手，脸上堆笑，“您上次提的那个车刀角度改进，试过了！废品率首接降了三成！老牛了！厂长开会点名表扬，说咱们车间出了真人才！”
周尘笔下没停，“嗯”了一声。
赵主任也不尴尬，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那什么……厂办那边透风，年后可能要提个技术副科长，主管生产革新……我看，非您莫属啊！”
笔尖顿了一下。
周尘终于抬起头，看了赵主任一眼。那眼神平静，却让赵主任心里一哆嗦，赶紧赔笑：“我就是瞎猜，瞎猜……”
“技术副科长？”周尘重复了一遍，语气没什么起伏，“资历不够吧。”
“哎哟！您这技术摆在这儿，谁敢说资历不够！”赵主任连忙道，“厂长都发话了，要打破常规，大胆启用年轻技术骨干！再说……”他眼神往西周瞟了瞟，声音更低，“李副厂长那边……也递过话……”
周尘明白了。厂里那点权力平衡的游戏。把他这新冒头的尖推上去，既显得领导有方，又能搅搅浑水。
他垂下眼，继续画图，仿佛刚才说的不是他的前程：“知道了。”
赵主任摸不准他心思，又奉承了几句，见周尘不再搭腔，才讪讪地退了出去。
门一关，周尘嘴角才扯起一丝冷笑。
副科长？
太小了。
他要的，不是一个位置，是一个能让他施展的舞台，一个能由他掌控的领域。
他把画好的图纸捋齐，塞进公文包。又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薄薄的、用油纸包着的小本子——是娄振华那本笔记里关于精密夹具设计的一小部分，经过他【超维解析】优化过的。
这才是敲门砖。
他穿上大衣，围上围巾，没走正门，从屋后的小窗翻了出去，身影灵巧地融入胡同的阴影里。有些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谈。
目的地不是厂里，而是区委工业办。他需要绕开厂里那摊浑水，首接找到能拍板的人。
风雪又起了，细密的雪沫子抽在脸上，针扎似的。周尘却走得很快，脚步沉稳。
工业办的王主任，是个戴眼镜的瘦高个，技术员出身，脑子里有干货，也懂政治。周尘在座谈会上和他有过短暂交流，彼此印象都不错。
敲开门，王主任见到是他，有些意外，随即热情地让座倒茶。
“周尘同志？怎么这个点过来了？快坐，暖和暖和。”
周尘没客套，坐下后，首接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优化后的夹具设计稿，递了过去：“王主任，打扰您。有点技术上的想法，不成熟，想请您把关。”
王主任推了推眼镜，接过稿纸，起初只是随意看着，但很快，神色就变得专注起来，四合院：开局让秦淮茹当厂花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四合院：开局让秦淮茹当厂花最新章节随便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这个应力分散结构……妙啊！还有这个微调机构……你是怎么想到的？”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发亮。
周尘笑了笑，语气谦逊但内容扎实：“瞎琢磨，结合了一点以前的老资料和厂里实际遇到的问题。我觉得，如果咱们区的机加工水平能提上来，很多配套厂子的产能都能跟着解放。”
他几句话，就把一个技术点，拔高到了区域产业发展的层面。
王主任听得连连点头，兴奋地站起身来回踱步：“没错！就是这个道理！现在到处卡脖子，就卡在基础加工上！周尘同志，你这是个宝啊！眼光独到！”
周尘适时露出为难的神色：“想法是好的，就是在厂里……人微言轻，很多改进推不动，阻力太大。有些老同志，观念一时转不过来……”
王主任立刻明白了，眉头皱起：“岂有此理！技术革新还能有阻力？你放心！这件事，我亲自跟你们厂打招呼！需要什么支持，尽管提！区里就是要树立你这样的典型！大胆干！”
有了这句话，周尘心里就有了底。他又和王主任探讨了一些技术细节，留下图纸副本，这才告辞出来。
回去的路上，风雪更大了。周尘却觉得浑身燥热。
路子，铺好了。
接下来，就是等风来。
风来得比他预想的还快。
第二天刚上班，厂办就通知召开紧急技术研讨会，议题就是周尘那份夹具设计。厂长亲自主持，各车间技术骨干、甚至几个退休返聘的老专家都被请来了。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周尘坐在靠后的位置，安静地听着。几个老工程师对这份设计赞不绝口，但也有人质疑工艺实现难度，成本问题。
争论不下时，厂长敲了敲桌子，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周尘身上：“周工，方案是你提的，你说说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周尘站起身，不慌不忙。他没有首接回答质疑，而是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唰唰地画起了结构分解图，标注关键数据，讲解应力计算和材料选择依据。
每一个数字，每一个线条，都精准得像机床刻出来的。
讲到关键处，他甚至首接点出目前厂里哪台设备经过简单改造就能加工核心部件，哪种库存材料可以替代更贵的进口料。
言之有物，数据翔实，逻辑严密。
刚才还质疑的人，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那几个老专家眼睛放光，频频点头。
厂长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就这么干！”厂长一锤定音，“成立精密夹具攻关小组，周尘同志任组长！各车间全力配合！要人给人，要设备给设备！尽快拿出样品！”
一锤定音！
周尘，这个名字，第一次以技术权威的身份，重重砸在了轧钢厂的权利版图上。
散会后，恭喜奉承的人围了上来。周尘应付了几句，抽身出来，首接去了新划拨给他的那个临时小组办公室——一间闲置的仓库。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张旧桌椅。
但他站在门口，看着这片空旷，眼里跳动着火焰。
这里，将是他的第一个据点。
他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从今天起，轧钢厂的技术话语权，得换个人来掌握了。
而那些挡路的石头……
周尘的目光，落在一张刚刚领到的、盖着红戳的物资申领单上。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该慢慢清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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