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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猎犬出笼,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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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信义的到来,像一股无声的寒流,迅速改变了鲁南地区敌我斗争的态势。日军不再像之前那样,动辄大队人马进行拉网式的粗暴扫荡,那种方式代价高昂且效果不彰,反而容易像拳头打蚊子,徒劳无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阴冷、更加精准的压力。

黑云岭根据地及其周边区域的八路军各部,几乎同时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活动在最外围的区小队和民兵。他们报告,日伪军的巡逻队似乎变得更加“安静”和“高效”,不再像以前那样大摇大摆、吆五喝六,而是行动诡秘,往往选择夜间或是恶劣天气出动,路线也更加刁钻,有时甚至会出现在一些被认为绝对安全的小道上。几次短暂的遭遇战中,这些巡逻队开火极其果断,战术动作娴熟,一击即走,绝不纠缠,明显不同于一般的日伪军。

紧接着,一些边缘村庄的堡垒户(秘密支持八路军的群众)传来消息,有陌生的“货郎”或“算命先生”在村里出现,问东问西,尤其关心附近山里有没有部队活动,有没有受伤的人需要帮助,甚至打听村干部和积极分子的情况。这些人看似普通,但眼神里的精明和偶尔流露出的审视味道,让经历过斗争的老百姓本能地感到不安。

更令人警惕的是,根据地通往外界几条秘密交通线,接连出现了交通员失踪或遭遇伏击的事件。损失虽然不大,但路线暴露的风险却让各级指挥员心惊肉跳。这些交通线极其隐蔽,知道的人不多,日军的精准打击,说明其情报获取能力大大提升。

所有这些零散的信息,通过各条渠道汇聚到黑云岭的独立团团部。孔捷、靳继忠和张抗等人对着地图和情报汇总,脸色一天比一天凝重。

“妈的,这个高桥,果然有点邪门!”孔捷烦躁地挠着头,“不跟咱们正面硬刚,专搞下三滥的玩意儿!摸咱们的交通线,打听咱们的底细,这是想把咱们的眼珠子抠出来,再把筋给抽了啊!”

靳继忠指着地图上几个出事的地点:“看,这些都不是偶然。他的目标很明确,切断我们的信息和外联,孤立我们,然后寻找我们的核心要害。这是标准的‘掏心战术’。”

张抗沉默地看着,大脑飞速运转,将眼前的局势与他模糊了解的现代特种作战理论相对应。他开口道:“高桥派出的这些精锐小股部队,就是他的‘猎犬’。他们的任务不是杀伤,是侦察、渗透、破坏和定位。一旦被他们找到我们的指挥部、医院或者兵工厂,下一步,就是致命的精准打击,甚至是空中轰炸。”

他的话让团部里的空气几乎凝固。空中轰炸,这对于缺乏防空力量的八路军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

“必须尽快敲掉这些‘猎犬’!”孔捷一拳砸在桌子上,“不能让它们继续这么嗅下去!”

“谈何容易。”靳继忠摇头,“这些鬼子经过特殊训练,狡猾得很,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根本抓不住尾巴。我们大部队一动,他们早就跑了。”

“那就用猎犬对付猎犬!”张抗抬起头,眼神锐利,“团长,靳团长,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利刃’!我们刚补充了人手,正好需要实战磨合。论山地作战、小规模渗透对抗,我们不怕他们!”

孔捷和靳继忠对视一眼,目前看来,这确实是最佳方案。“利刃”小队经验丰富,战斗力强,而且刚刚经历了敌后炼狱般的考验,正适合执行这种反渗透、反侦察的猎杀任务。

“好!”孔捷下定决心,“张抗,我把根据地外围的反‘猎犬’任务交给你!你的‘利刃’小队,分成两个小组,交替活动,范围覆盖所有可疑区域。任务就一个:找到他们,盯住他们,然后干掉他们!需要什么支援,优先满足!”

“是!保证完成任务!”张抗立正敬礼,眼中燃起战意。与高桥信义手下的专业“猎犬”过招,这激起了他强烈的斗志。

很快,重建并补充至十二人的“利刃”小队一分为二。张抗亲自带领一组,以杨彪、黑娃和几名老队员为骨干;另一组由伤愈后表现越发沉稳果决的小刘带领,配备了几名新补充的战斗骨干。两组划分了活动区域,既相互独立,又随时可以策应支援。

新的狩猎开始了。只是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变得模糊而危险。

张抗带着他的小组,首先选择了最近一条出事的交通线附近区域进行潜伏。他们选择了制高点,利用望远镜和远超这个时代常规部队的耐心,进行长时间的静态观察。

一天,两天……山林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新来的队员有些焦躁,但张抗、杨彪、黑娃这些老鸟却沉得住气,他们深知这种对抗比拼的就是耐心和细节。

第三天下午,黑娃的望远镜突然定格在远处山谷的一片灌木丛。“有动静……”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张抗立刻举起望远镜。只见那片灌木丛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若非刻意观察,几乎会以为是风吹。过了一会儿,一个极难察觉的阴影从中分离出来,沿着石壁的阴影快速移动了几米,再次融入环境中。动作干净利落,伪装极好。

“是他们!”张抗心中一凛。这种渗透动作,绝非普通日军或伪军能做得出来。

“盯死他!注意周围,肯定不止一个!”张抗低声下令。

队员们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果然,在随后的半个小时里,他们陆续发现了另外三个同样伪装精良、行动诡秘的身影。这支西人小队,呈分散队形,相互用难以察觉的手势沟通,正沿着一条极其隐蔽的路线,向着根据地腹地方向缓慢而坚定地渗透。

“好家伙,真他娘的专业……”杨彪咂咂嘴,轻轻拉动了枪栓。

“别急,”张抗压住他的枪管,“放近点,等他们进入二号伏击点再打。黑娃,绕到他们侧后,截断退路。其他人,听我命令开火。”

狩猎网悄然张开。那支日军“猎犬”小组显然对自己的渗透技巧极为自信,并未意识到自己己经成了别人的目标。他们依旧按照既定的节奏和路线前进,很快进入了一处狭窄的石缝通道——这是张抗预先选定的理想伏击点。

“打!”张抗一声令下!

“砰!”小刘(他在另一个方向埋伏)的步枪率先开火,一名日军尖兵应声倒地!

“哒哒哒!”杨彪的机枪同时咆哮,子弹如同泼水般封堵了石缝的前路!

另外几名队员也同时开火,密集的火力瞬间将剩下的三名日军压制在石缝中,动弹不得!

那三名日军反应极快,遭遇伏击的瞬间便迅速寻找掩体,并开始用精准的点射还击,子弹打得伏击阵地碎石飞溅,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枪法不错!是硬茬子!”杨彪一边换弹夹一边吼道。

“压住他们!手榴弹!”张抗命令。

几颗手榴弹扔进石缝,爆炸声在山谷间回荡。硝烟弥漫中,日军的还击减弱了。

“上!”张抗带头跃出掩体,发起冲锋。队员们紧随其后。

冲进石缝,只见两名日军己被炸死,最后一名则躲在一块巨石后面,仍在负隅顽抗。黑娃如同鬼魅般从侧后出现,匕首寒光一闪,解决了战斗。

快速打扫战场。这支日军小队装备精良,除了常规武器,还配备了望远镜、指北针、消音手枪(南部式)、甚至还有简易的绘图工具和一本写满密语的笔记本。毫无疑问,这就是高桥信义派出的“猎犬”之一。

“笔记本带回去,看看能不能破译点东西。”张抗将笔记本收起。首战告捷,但心情并不轻松。这些日军的专业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负责侧翼警戒的队员突然发出警报:“连长!西面!有情况!好像……还有一队人!”

张抗心中一沉,立刻举起望远镜。只见西面另一条山梁上,几个同样伪装的身影正在快速撤退,显然是被这边的枪声惊动了。

“追!”张抗毫不犹豫。绝不能让另一支“猎犬”逃脱,否则他们的伏击点、战术习惯都可能暴露。

两支小队在山林中展开了激烈的追逐。对方显然也是高手,利用地形不断规避,速度极快,并且不时留下诡异的绊雷或设置短暂的阻击点,迟滞追击速度。

追了将近半个小时,距离始终无法拉近。眼看对方就要逃出包围圈,张抗心急如焚。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不是追兵和逃敌的交火,而是来自侧翼!

只见那支逃跑的日军“猎犬”小队,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瞬间被猛烈的火力打懵了!枪声密集而精准,夹杂着几声特有的边区造手榴弹的爆炸声。

是小刘小组!他们恰好活动在附近区域,听到枪声后及时赶来,打了对方一个完美的拦截伏击!

张抗小组立刻加速,前后夹击!这支日军“猎犬”小组再如何精锐,也无力回天,很快被全部歼灭。

两支“利刃”小组胜利会师。

“刘哥!你们来得太及时了!”黑娃兴奋地捶了小刘一拳。

小刘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冷峻:“正好撞上。这帮鬼子,滑溜得很。”

清理战场,同样发现了类似的装备和笔记本。

一天之内,连续敲掉两支高桥信义的“猎犬”小组,无疑是一场重大胜利。消息传回团部,孔捷和靳继忠大为振奋。

但张抗看着缴获的笔记本上那些陌生的密码和符号,看着日军士兵身上那些不同于普通部队的特制装备,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

高桥信义的“猎犬”,绝不止这两支。真正的暗战,才刚刚开始。他们虽然小胜一局,但也意味着彻底暴露在了高桥的视线之内。接下来,必将迎来更加疯狂和狡猾的反扑。

这个来自德国的“专家”,会如何出招呢?张抗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但同时,也有一种遇到对手的兴奋感。

山林重归寂静,但空气中,己然弥漫开更加浓重的血腥味和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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