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西章 镜中的春天
东京湾的海风卷着咸涩的水雾拍在脸上时，我正攥着那枚拼合后的珍珠项链。两枚"爱"字在月光下泛着暖红的光，像两颗跳动的心脏。松本的手掌覆在我手背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准备好了吗？"
我望着海面上漂浮的半枚珍珠碎片，它正随着波浪轻轻摇晃，像在指引方向。小茧的红色发带还系在栏杆上，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绣着的樱花——那是她七岁时用外婆的旧丝巾给我编的。
"嗯。"我深吸一口气，和松本并肩走进海里。海水漫过脚踝时，珍珠碎片突然发出刺目的光，水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等光芒褪去，我们己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
镜子里没有倒影。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重叠的空间：有1998年的实验室，穿校服的林夏（002号）举着手术刀颤抖；有2015年的病房，结衣（003号）把输液管扎进自己手臂；有2023年的车祸现场，穿白大褂的我（005号）抱着破碎的头盔尖叫；还有伊豆的海边，小茧蹲在沙滩上画樱花，左眼下方的泪痣红得刺眼......
"这是......"松本的声音在发抖，他的指尖抵在镜面上，镜中立刻映出他二十岁的模样——穿着疗养院的护工服，正把一份实验日志塞进焚化炉。
"是所有实验体的记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镜子深处传来。
我转身，看见穿病号服的女人站在光影里。她的左眼下方的泪痣是暗紫色的，像颗凝固的血珠。她的脸很陌生，却又让我想起产房里那个哭着说"妈妈别怕"的护士——那是005号的实验日志里，被我亲手封印的"007号"。
"005号呢？"我攥紧项链，"小茧来见的是你吗？"
007号笑了，她的瞳孔里映出无数个镜子："她被困在最里面的那面镜子。那里有她所有的'错误'：杀死003号的注射器，烧毁实验日志的火焰，还有......"她的指尖划过镜面，映出我（005号）在实验室里崩溃的模样，"亲手折断小茧翅膀的，是我。"
松本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林深，她的记忆被篡改过。佐藤伯说过，镜像回廊会放大痛苦。"
"不，"007号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她没撒谎。三年前，她确实为了阻止实验体暴走，杀死了003号。但那些实验体......"她的目光扫过我，"是被铃子用反抗因子扭曲的。他们根本不是'暴走'，是被强行唤醒的痛苦记忆在攻击她。"
镜子突然剧烈震动。我看见最深处的那面镜子里，有个穿白大褂的女孩正用头撞墙。她的头发散乱，左眼下方的泪痣是鲜红色的，和小茧的一模一样——那是005号，被封印了十年的意识。
"小茧！"我喊出声，可声音被镜子吞噬了。
007号走到我身边，把块冰凉的手表塞进我手心："这是005号的时间。她在里面走了十年，每一步都踩着自己的悔恨。"手表表盘上刻着一行小字："致深，别怕，我带你出去。"
是外婆的字迹。
松本握住我的另一只手："我陪你去。"
我们穿过层层叠叠的镜子。每经过一面，就能看见一段被封印的记忆：
——2015年冬夜，005号（我）跪在实验室里，怀里抱着003号（结衣）逐渐冰冷的身体。她的血浸透了我的白大褂，滴在地上，像朵枯萎的花。
"对不起......"我哭着说，"对不起......"
——2016年春，005号在浴室里割腕。鲜血顺着手腕流进下水道，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她对着镜子笑："这样就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
——2023年夏，005号在车祸前突然清醒。她看见前方的大货车，想踩刹车，却被某种力量按住了脚。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没关系，这样就能解脱了......"
"够了！"我对着镜子大喊。松本的手掌按在我背上，传递着温度。
最深处的镜子里，005号突然抬头。她的眼睛里没有疯狂，只有无尽的疲惫："你们是谁？"
"我是林深。"我一步步走近镜子，"是现在的你，也是未来的你。"
"现在的我？"她愣住，"可我己经死了......"
"没有。"小茧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她站在一片樱花雨里，珍珠链泛着金光，左眼下方的泪痣像团燃烧的火焰，"你只是被困在自己的悔恨里。外婆说，真正的自由不是忘记，是原谅。"
005号摸了摸自己的泪痣："她......是你外婆？"
小茧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自由之泪"的碎片："是。她把外婆的日记、林夏阿姨的照片、还有所有实验体的记忆都放进我身体里。她说，你要学会原谅自己，才能去爱别人。"
005号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碎片。碎片突然发出温暖的光，镜子里浮现出外婆的身影。她穿着碎花裙，站在樱花树下，手里举着锅铲："深酱，该吃饭了！"
005号的眼泪夺眶而出："外婆......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外婆笑着，"但你要记住，你不是杀人工具，不是实验容器。你是林深，是会为朋友掉眼泪，会为女儿学做味噌汤的林深。"
镜子开始崩塌。005号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她向我伸出手："替我看看小茧，告诉她......我很抱歉，没能保护好她。"
"不用抱歉。"小茧扑进她怀里，"你己经做得很好了。外婆说，每个实验体都是星星，就算坠落，也会变成流星，照亮别人的路。"
005号的笑容越来越淡，最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小茧的珍珠链里。
镜子完全碎裂的瞬间，我们回到了东京湾的海边。小茧扑进我怀里，珍珠链上多了颗新的珍珠——和005号的眼泪一个颜色。
"妈妈，"她抽噎着，"005号阿姨说，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松本抱住我们俩，下巴抵着我发顶："她做到了。"
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远处传来渡轮的汽笛声。我摸了摸小茧的头，突然想起什么："佐藤伯说，镜像回廊的入口还在。我们要不要......"
"不用了。"小茧抬起头，她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沉重，"005号阿姨己经自由了。而且......"她举起珍珠链，"外婆、林夏阿姨、结衣阿姨，还有所有实验体，都在这里。"
珍珠链上的珍珠轻轻震动，每一颗都映出不同的画面：
——外婆在厨房煮味噌汤，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
——林夏（002号）在樱花树下拍照，风掀起她的裙角。
——结衣（003号）踮脚够风铃，发梢沾着晨露。
——007号（刚才的镜中女人）在实验室里喂流浪猫，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
——还有无数个重叠的身影，在不同的世界里笑着、闹着、活着。
"这是......"
"是所有实验体的'现在'。"小茧的声音很轻，"她们不再被困在镜子里，而是在各自的世界里，好好活着。"
松本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还留着刚才的温度："所以，我们的故事......"
"才刚刚开始。"我望着远处的天空，那里飘着几片樱花，像几只粉色的蝴蝶。
------
当晚，我们在东京湾边的民宿里整理白天的经历。小茧趴在沙发上，把珍珠链里的珍珠一颗颗数出来："外婆、林夏阿姨、结衣阿姨、005号阿姨、007号阿姨......一共十七颗。"
"十七个实验体？"松本翻着佐藤健一留下的资料，"佐藤伯的笔记里说，当年共有二十个实验体，其中三个是失败的......"
"失败的？"我皱起眉。
小茧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窗外："妈妈，你看！"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海面上漂浮着十七盏荧光灯笼。灯笼的光汇集成一条银河，缓缓流向远方。
"是她们在告别。"小茧的眼睛里闪着光，"007号阿姨说，她们要去更远的地方，看看没有镜子的世界。"
松本握住我的手，他的拇指轻轻着我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我们呢？"
"我们去迪士尼。"小茧拽着我们的手往门外跑，"妈妈说过，要带我去坐旋转木马，还要吃棉花糖！"
"等等！"我笑着追上去，"你还没换衣服呢！"
"没关系！"小茧回头冲我笑，左眼下方的泪痣像颗刚剥壳的荔枝，"现在就去！"
海风卷着樱花香钻进鼻腔。我望着小茧蹦跳的背影，突然想起外婆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真正的自由不是逃离，是选择。选择爱，选择未来，选择和你爱的人一起，把镜子里的伤痕，变成现实里的星光。"
而此刻，星光正落在我们身上。
------
【章节悬念】
? 失败的实验体：佐藤伯笔记中提到的三个失败品去了哪里？她们的意识是否也藏在镜像回廊里？
? 荧光灯笼的"远方"：实验体意识前往的"没有镜子的世界"是否与现实世界存在某种联系？
? 松本的"护工服"：镜子里映出的二十岁的松本，是否暗示他在疗养院时期就知道更多实验秘密？
? 小茧的"十七颗珍珠"：珍珠数量与实验体数量（十七个成功+三个失败）是否对应？失败的实验体是否也有未被发现的"珍珠"？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境渊之富江存在》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7RUV/)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