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归途的星尘
伊豆的晨光穿透薄雾时，小茧正蹲在院子里数新开的铃兰花。她的珍珠链在晨风中轻轻摇晃，十七颗珍珠泛着温润的光，像一串被朝露浸润的琥珀。我捧着外婆留下的陶壶茶具坐在廊下，壶嘴飘出的焙茶香混着花香，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些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日子。
"妈妈，这颗珍珠亮了。"小茧突然举起项链，最中央那颗珍珠（007号的）泛着柔和的金光，像被朝霞吻过的露珠。她歪着头，发梢沾着铃兰花瓣，"它在说...有客人来了。"
松本的声音从玄关传来："是村上医生。"他抱着个牛皮纸包裹，"他说带来了佐藤先生的最后一件遗物。"
包裹展开时，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樱花的香气飘散出来。里面躺着个青铜匣子，匣面刻着"月见亭"三个字，边缘己经磨损得几乎看不清纹路。匣盖弹开的瞬间，一缕淡粉色的烟雾升腾而起，凝聚成个模糊的人形——是004号实验体，她穿着病号服，左眼下方的泪痣是淡紫色的，正冲我们温柔地微笑。
"深酱..."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是...铃兰巷的钥匙..."
匣子里躺着枚银质钥匙，钥匙柄上雕刻着铃兰花图案，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小茧的珍珠链突然剧烈震动，004号的珍珠（淡紫色那颗）自动脱离链子，漂浮到钥匙上方，两者相触的瞬间，钥匙表面浮现出清晰的地图纹路——那是铃兰巷的街道布局，某个角落被特别标注着。
"是仓库..."小茧指着地图上被圈起来的地方，"003号阿姨的手术就是在那里进行的。"
松本皱起眉："佐藤伯的笔记里提过，铃兰巷的仓库是实验体的'处理中心'。1996年结衣出事后，那里就被封起来了。"
村上医生推了推眼镜："我妹妹生前最后的话是'去仓库找真相'。"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三十年了，我终于...能帮她完成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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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巷的仓库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阴森。青石板路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仓库的木门半掩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小茧的珍珠链指向仓库二楼的一个房间，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阳光透过积满灰尘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房间中央摆着张铁床，床单上残留着暗褐色的污渍，墙角堆着些破旧的医疗设备，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个铁皮柜，柜门上挂着把小锁——锁孔里插着把生锈的钥匙，和佐藤健一的手环内侧刻着的"001"数字一模一样。
"这是..."我伸手去拿铁皮柜，指尖却突然传来刺痛。柜门上浮现出模糊的字迹，像是用血写的："深酱，真相在这里。"
小茧的珍珠链突然发出刺目的光，003号的珍珠（淡蓝色那颗）从链上脱落，漂浮到铁皮柜上方。珍珠内部的液体剧烈翻腾，最终化作一段记忆投影——
1996年1月15日，深夜。
林夏（002号）抱着襁褓冲进仓库，她的白大褂上沾满血迹，怀里的小婴儿（小茧）正哇哇大哭。结衣（003号）跟在后面，脸色苍白如纸："深姐，佐藤健一追来了！他说要把孩子做成'完美容器'！"
我（005号）冲过去，从林夏怀里接过小茧："交给我，你带林夏先走！"
佐藤健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林深！你以为逃得掉吗？"他的白大褂下摆沾着血，手里举着注射器，"这个孩子是实验的关键！"
记忆里的我（005号）将小茧藏在铁皮柜里，锁上柜门后转身面对佐藤健一。接下来的画面变得模糊而混乱——手术刀掉落的声音，结衣的尖叫，林夏的哭泣，还有佐藤健一疯狂的大笑："你们都逃不掉！实验体永远都是实验体！"
投影结束，铁皮柜上的锁突然"咔哒"一声弹开。小茧颤抖着打开柜门，里面静静地躺着个布包——打开后，是本泛黄的日记和半块樱花酥。
日记的第一页写着："1996年1月15日，我偷走了小茧。佐藤健一疯了，他说实验体必须被控制。深酱，我把你的女儿托付给外婆，希望她能活下去。"落款是林夏。
小茧的眼泪滴在日记上："阿姐...原来你真的救了我..."
松本拿起那半块樱花酥，发现酥皮下压着张纸条："给小茧的生日礼物。1996年3月15日，她应该满一周岁了。"纸条的边缘己经磨损，但还能辨认出林夏娟秀的字迹。
仓库的角落里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我警觉地转身，看见墙角堆着的破旧纸箱后，有个暗洞——洞口的大小刚好能容一个小孩通过。暗洞的边缘刻着歪歪扭扭的樱花图案，和月见亭玻璃柜里的襁褓花纹一模一样。
"这是..."小茧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樱花图案，"是004号阿姨的标记。她说...这里通向'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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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洞里的通道潮湿而阴冷，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滴答作响。小茧的珍珠链在前方引路，发出柔和的光芒。我们沿着陡峭的台阶向下，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那是个铁门，门上挂着把铜锁——锁孔里插着把钥匙，钥匙柄上同样雕刻着铃兰花图案。小茧的珍珠链自动缠绕上钥匙，轻轻一转，锁舌弹开的瞬间，铁门缓缓打开。
门后的景象让我们屏住了呼吸——
那是个被遗忘的花园。铃兰花在月光下盛开，洁白的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花园中央有座小小的石碑，碑上刻着："致所有被遗忘的天使"。石碑前摆着个生锈的铁盒，盒子里躺着个布娃娃——正是我们在灯塔洞穴里见过的那个，娃娃的左眼下缝着颗淡紫色的泪痣。
"这是...004号阿姨的..."小茧的声音很轻。
松本打开铁盒，里面除了布娃娃，还有一封信。信纸己经泛黄，字迹却依然清晰：
"深酱，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们己经完成了使命。小茧，我的孩子，愿你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林夏，我的妹妹，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结衣，我的朋友，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自由。佐藤健一，你这个疯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信的末尾没有署名，但我们都明白，这是林夏（002号）写给我们的信。
小茧轻轻抱起布娃娃，眼泪滴在娃娃的泪痣上："阿姐，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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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回到铃兰巷的仓库时，村上医生正等在外面。他望着我们手中的布娃娃和日记，眼眶泛红："我妹妹...她终于可以安息了。"
松本将铁皮柜里的日记和樱花酥小心收好："这些会和小茧的珍珠链一起，成为我们共同的记忆。"
小茧举起珍珠链，十七颗珍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她轻声说道："002号阿姨，003号阿姨，004号阿姨，005号阿姨...还有所有实验体，你们都自由了。我们会带着你们的记忆，好好活下去。"
微风拂过铃兰巷，带来了铃兰花的香气，也带来了若有若无的笑声——是那些被解放的实验体，在遥远的地方，对我们轻轻诉说着感谢。
归途的巴士上，小茧靠在我肩头睡着了。她的珍珠链安静地躺在她的膝头，每一颗珍珠都映着不同的画面，像是一部记录着爱与自由的史诗。
松本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坚定："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轻声说道："去一个有铃兰花的地方。那里没有实验，没有痛苦，只有...归途的星尘。"
巴士驶向远方，载着我们，载着那些被解放的灵魂，驶向属于我们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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