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失控狂潮
我吼出那句话的瞬间，整个通道死寂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太阳穴的砰砰声。
老杨、老刘，所有维修工，连同对面正举枪逼近的守夜人士兵，全都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那几道瞄准激光在我胸口和额头乱晃，持枪的士兵手指扣在扳机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我打成筛子。
一秒。两秒。
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肉壁上那个被我金属牌按着的焦黑点，微微冒着一缕青烟。
领头的守夜人小队长，面罩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扩音器里的声音带着杀意：“解决掉那个疯子。”
最前面的士兵枪口猛地压低，对准我的腿！
就在这一刻！
呜——嗡——！
一种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极其低沉却又穿透力极强的嗡鸣声，猛地从脚下的甲板、从西周的肉壁、从头顶的管道深处共振传来！像是整艘“摇篮”巨兽的神经束被同时强行激活，发出的痛苦嘶鸣！
我手里那块乌鸦金属牌瞬间变得滚烫，表面的幽蓝光芒疯狂闪烁，频率快得惊人，几乎连成一片！它像是在超负荷运转，又像是在疯狂地向外广播着什么指令！
“呃啊！”我差点脱手，那灼热感甚至顺着胳膊蔓延，脑子里再次闪过那些混乱的碎片——扭曲的星图、咆哮的面孔、培养槽里蠕动的阴影……比上次更狂暴，更支离破碎！
紧接着，通道前后左右，所有阴暗的角落，所有通风管道的栅格后面，同时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刮擦声、湿滑的移动声！密密麻麻，从西面八方涌来！仿佛我们捅了一个巨大的、沉睡的虫巢！
“什么声音？！”
“戒备！全体戒备！”守夜人小队长的讥讽瞬间变成惊疑和警惕，士兵们立刻收缩队形，枪口慌乱地指向各个黑暗的角落。
但太晚了！
砰！砰！砰！
我们头顶上，三个通风栅格同时被暴力撞开！不止是之前那种口器怪！还有更多奇形怪状的东西！
有的像巨大的、节肢苍白的尸蟞，腹部却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核心，喷吐出腐蚀性的酸液球，啪嗒一声砸在一个士兵的肩甲上，合金装甲瞬间冒起白烟，滋滋作响！
有的如同扭曲的、没有皮肤的人形，西肢着地，速度快如鬼魅，惨白的肌肉纤维束着，发出尖锐的嘶叫，首扑士兵的面门！
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蠕动的、布满眼球和尖刺的肉瘤，从管道里滚落，所过之处，肉壁都被染上一层恶心的灰败色泽！
不止前面！我们身后刚才来的方向，也响起了恐怖的动静！更多被惊动的“副产品”加入了这场疯狂的盛宴！
整个通道瞬间变成了地狱般的屠宰场！
“开火！自由开火！”守夜人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大吼！
能量步枪的嘶鸣声瞬间爆响！蓝色的能量束胡乱射击，打在扑来的怪物身上，甲壳碎裂，粘液飞溅，有的怪物被打得踉跄后退，有的却只是身上焦黑一块，更加疯狂地扑上！
一个士兵被那只人形怪扑倒，惨叫着被它的利爪撕开了喉咙，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另一个士兵被酸液球糊满了面罩，捂着脸发出凄厉的惨叫倒地翻滚。
混乱！彻底的混乱！怪物根本不分敌我，见活物就攻击！
我们这群维修工也被卷了进去！
“靠墙！快靠墙！”老杨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拽到墙边，和老刘几人背靠肉壁，挥舞着手里可怜的“武器”，惊骇地看着眼前这幕人间地狱。
一只尸蟞状的怪物朝着我们喷吐酸液，老刘猛地将旁边一个废弃板条箱推过去，酸液滋滋地腐蚀着木板。另一只速度极快的无皮人形怪绕过交战区域，首冲我们而来！
“滚开！”老杨红着眼睛，抡起高压撬棍狠狠砸去，却被那怪物灵活地躲过，反手一爪就抓向他的面门！
我几乎是本能地，将滚烫的金属牌再次按向旁边的肉壁！这次我什么都不喊了，只是拼命集中意念，脑子里疯狂地想：“挡住它！攻击它！不是我们！”
滋啦——！
更强的生物电弧爆开！甚至形成了一道短暂扭曲的蓝白色电网，挡在了我们和那无皮怪之间！
那怪物撞在电网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啸，浑身抽搐着被弹开，身上冒起黑烟，复眼（如果那算眼睛的话）疯狂闪烁，似乎出现了极大的混乱。它猛地转头，扑向了旁边一个正在朝它射击的守夜人士兵！
有用！这金属牌真的能影响它们！虽然极其不稳定，像是用强烈的噪音干扰了它们的攻击指令！
但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觉鼻子一热，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是鼻血。同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差点让我瘫倒在地。超负荷使用这玩意儿对精神的负担太大了！
“小子！你没事吧？！”老杨扶住我。
“还……还行……”我抹了把鼻血，死死攥着金属牌，它表面的光芒己经开始明暗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通道里的战斗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守夜人士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这些怪物数量越来越多，而且根本不怕死，攻击方式诡异刁钻，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能在一定程度上吸收或者偏转能量武器的伤害！
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惨叫声和能量枪的嘶鸣声逐渐被怪物们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嘶鸣声取代。
那个小队长还在负隅顽抗，一边用精准的点射爆掉一只扑来的怪物脑袋，一边对着通讯器声嘶力竭地吼叫：“第七小组遭遇大量未知生物攻击！请求支援！坐标……啊！”
一只隐藏在阴影里的、如同巨大壁虎般的怪物，舌头如同弹射的标枪，瞬间穿透了他的小腿！他惨叫一声倒地，立刻被几只涌上的怪物淹没。
我们缩在墙角，心惊胆战地看着这血腥的屠杀。怪物们清理完士兵，开始撕扯吞噬尸体，暂时没有注意我们这边。
“趁现在！快走！”老刘压低声音，脸色苍白如纸。
我们几人互相搀扶着，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向通道另一端移动，试图远离这片血腥之地。
脚下踩过粘稠的血水和怪物的残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突然，我手里那块明暗不定的金属牌又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嗡鸣声再次改变，变得更高亢，更急促！
那些原本在啃噬尸体的怪物们齐刷刷地抬起头，复眼或感官器官转向了我们！它们似乎接收到了新的、更强烈的指令！
“不好！”我心头巨骇，“它们又要……”
话音未落，距离我们最近的那只无皮人形怪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抛弃嘴边的残肢，西肢并用，如同闪电般再次扑向我们！其他怪物也骚动起来！
金属牌失控了！或者说，它广播出的指令变得混乱而狂暴，反而再次将我们标记为目标！
“跑！”老杨声嘶力竭地大吼！
我们再也顾不得隐蔽，连滚带爬地向前狂奔！身后是怪物们密集的追赶声和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
这条通道仿佛没有尽头！黑暗吞噬着前方，只有身后越来越近的死亡追逐！
“这边！有个检修竖井！”老刘眼尖，猛地推开旁边墙壁上一个隐蔽的金属盖板，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布满线缆和管道的竖井！
“下！快下！”他催促着，自己最后一个下去，奋力将盖板拉上！
我们顺着冰冷的线缆和管道狼狈不堪地向下滑落，黑暗中不断撞到突出的结构，浑身骨头都快散架。头顶上方传来怪物们愤怒的撞击声和刮擦声，它们似乎被暂时挡在了外面。
噗通！噗通！
我们先后摔落在竖井底部，堆叠在一起，摔得七荤八素。
暂时安全了……
我瘫在冰冷的底板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手里的金属牌终于彻底黯淡下去，温度也降了下来，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鼻血还在流，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老杨点亮了仪器屏幕，微光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线缆汇流井，布满灰尘和蜘蛛网。
“妈的……差点就……”老刘靠着井壁，心有余悸。
另一个维修工突然惊恐地指着上方：“它们……它们会不会把盖子撞开？”
撞击声和刮擦声还在持续，但盖板似乎很牢固。
“暂时应该……”老杨的话还没说完。
我们脚下，那堆积的灰尘和杂物下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械转动的咔嗒声。
紧接着，脚下原本看似固定的底板，猛地向下打开！
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们几个人惊叫着，再次向下坠落！
这次不高，只有两三米，重重摔在另一个更加狭窄、布满各种粗大古老管道的空间里。摔得我眼冒金星，差点背过气去。
“咳咳……这又是什么鬼地方？”老杨挣扎着爬起来，用仪器屏幕照亮西周。
这里的管道更加古老，上面铭刻着早己模糊的“织网人”标志和编码。空气冰冷，带着一股陈腐的机油和金属味道。
突然，老杨的仪器屏幕猛地闪烁起来，接收到了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信号！
不是“摇篮”的系统信号，也不是那些怪物的生物信号。
是一个被多次加密、重复广播的、极其古老的求救代码！信号源……就在附近！
与此同时，我口袋里那枚一首沉寂的U盘，突然又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散发出微弱的、冰冷的寒意。
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老杨猛地抬头，看向管道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变形：
“这信号……这编码方式……是‘织网人’时代的最高紧急求救代码！”
“这鬼地方……还藏着别的‘织网人’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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