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徐可欣清晨拉开窗帘，发现世界己经白了一片。她下意识拿起手机，没有新消息。自从上次竞赛后，刘景翰好像变得更忙了，连晨跑都常常错过。
课间她去接热水，在走廊听见两个理科生聊天：“刘景翰最近怎么了？这次模考名次跌了。”“听说在准备自主招生材料，天天往办公室跑，好像还接了兼职…”
热水烫到了手，她猛地缩回手指。
放学时，他果然又没等她。她独自走到校门口，却看见他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个厚厚的信封，肩膀落了一层薄雪。
“给你的。”他递过来，手指冻得发红。
信封里是一本精心整理的《文综答题技巧与模板》。里面分门别类地整理了政治、历史、地理的大题答题思路、高频考点和时间轴，甚至还有针对她字迹工整度的批注：「卷面分很重要，字可以再放开些写」。
“你什么时候写的？”她翻着笔记，这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研究文科内容。
“晚上睡不着就整理点。”他语气轻松，但眼下的青黑骗不了人。
她注意到他校服袖口磨破了边：“你最近很缺钱吗？”
他愣了一下，把袖子往后缩了缩：“没有。快期末了，专心复习。”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本主要是帮你梳理框架，具体内容还得跟你们老师走。”
周末补习时，他破天荒地睡着了。头枕着一本《自主招生备考指南》，呼吸均匀。她轻轻给他披上外套，发现他书包里塞着好几张兼职招聘广告。
“醒醒。”她推他，“你去打工了？”
他惊醒，慌忙把广告塞回去：“没有，帮同学看的。”
她不信，但没再问。补课时他明显心不在焉，讲题时罕见地卡壳了两次。
周一放学，她偷偷跟着他。看他进了学校对面的快餐店，系上围裙开始擦桌子。玻璃窗上雾气朦胧，他的身影在里面来回忙碌。
她站在街对面，雪花落进衣领冰凉。手机突然响了，是他发来的消息：「今天老师留我讲题，不能送你了」
她看着窗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回复：「好。天冷，记得加衣」
那天之后，她开始带两份便当。中午准时出现在快餐店门口：“奶奶做的太多了，帮你解决点。”
他接过便当，耳朵冻得通红：“其实我……”
“快吃吧，”她打断他，“要凉了。”
雪下了又化，化了又下。他依旧忙碌，但每次见面都会塞给她一点东西：可能是文综的时政热点剪报，也可能是历史选择题的快速判断技巧，都是他抽空整理的。
首到期末考试前一周，她在他书包里看到一份皱巴巴的汇款单。收款人是他母亲的名字，金额不小。
他回来看到她在看汇款单，沉默了一下。
“妈妈生病了，”他最终开口，声音很轻，“需要做个小手术。”
“所以你兼职是因为……”
“嗯。”他低头整理书包，“不想让奶奶担心。”
那天她没再多问，只是把所有的零花钱都塞进了他书包夹层。
期末考试结束，她文综考了有史以来最高分。他虽然总排名跌了一些，但眼睛里的疲惫少了许多。
放学路上，雪又下了起来。他忽然说：“手术很成功。”
她笑了：“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每天给你妈妈发短信问候，”她眨眨眼，“她回复说恢复得很好。”
他愣在原地，雪花落满肩头。
“刘景翰，”她轻声说，“以后有事，可以告诉我。”
他看着她，许久，轻轻点头：“好。”
路灯下，两排脚印在雪地里并行延伸。一本厚厚的笔记，一场无声的雪，让他们在各自忙碌的冬天里，又一次读懂了彼此沉默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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