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风裹着槐花香撞进巷口时,晚晚正蹲在老梧桐树下系帆布带。米白色的裙摆铺在青石板上,像片被晒蔫的云。她的指尖沾着刚才吃剩下的西瓜籽,在膝头蹭了蹭,又抬头看墙上的挂钟——两点十分,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五分钟。
巷口的电线杆上贴着《不能说的秘密》的电影海报,周董穿着白衬衫站在旧琴房里,指尖悬在琴键上。晚晚盯着海报边角卷起来的地方,听见远处传来篮球鞋碾过柏油路的声音。她猛地站起来,帆布包撞在树干上,发出闷响。
“晚晚!”
牧野的白T恤后背洇着汗渍,额角的碎发贴在皮肤上,手里攥着两瓶冰可乐,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湿痕。他跑到晚晚跟前,喘着气把可乐递过去:“刚才在巷口便利店买的,冰的,你爱喝的橘子味。”
晚晚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背——烫得像晒了一整天的柏油路。她赶紧缩回手,可乐罐在掌心转了半圈,差点掉在地上。牧野的耳朵瞬间红了,挠着头笑:“跑太快了,手有点烫。”
电影院在巷尾的老百货大楼三楼,红色的幕布褪成了淡粉,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售票窗口的阿姨戴着老花镜,接过牧野递来的两张十元纸币,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最后一排,左边的位置清净。”
晚晚攥着电影票跟在牧野后面,路过走廊时,墙面上的老电影海报泛着旧旧的黄——《泰坦尼克号》里露丝的裙子还是那么蓝,《罗马假日》的赫本坐在台阶上吃冰淇淋。牧野的影子罩在她的影子上,两人的鞋尖偶尔碰一下,像两只试探的小兽。
最后一排的木椅子上积着点灰尘,牧野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擦了擦,又把自己的外套铺在晚晚的椅子上:“昨天刚洗的,没灰。”晚晚坐下来,闻见外套上的洗衣粉味——柠檬味的,和她早上用的洗发水一样。
电影开场时,晚晚正低头拆爆米花桶的包装。金属箔纸发出清脆的响,她突然感觉手背一热——牧野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手背。爆米花桶“咔嗒”一声歪了,几颗爆米花滚到脚边。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额头撞在一起,发出轻轻的闷响。
“对、对不起!”牧野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他赶紧首起腰,手忙脚乱地捡爆米花。晚晚蹲在地上,看见他的耳尖红得要滴血,连脖子根都泛着淡粉。她捡起一颗爆米花,递给他:“给你。”
牧野接过,手指碰到她的指尖。电影院的灯光暗下来,幕布上开始放周董骑着单车的画面。晚晚盯着幕布,却什么都没看进去——她能感觉到牧野的肩膀挨着她的肩膀,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能闻见他身上的汗味混着柠檬洗衣粉的味道,像盛夏的风裹着刚摘的橘子。
电影散场时,夕阳把走廊染成了橘红色。牧野走在前面,影子拉得很长,晚晚盯着他的后背,看见他的T恤下摆露出一点黑色的腰带——是上次她陪他去文具店买的,印着灌篮高手的图案。
“要不要去逛书店?”牧野突然回头,眼睛亮得像巷口的路灯。
书店在街对面的老楼里,木质的招牌上刻着“新华书店”西个字,油漆掉了一半。楼梯的扶手缠着旧旧的红绸子,踩上去吱呀作响。晚晚沿着楼梯往上走,阳光从二楼的窗户漏进来,洒在书脊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
“我找《撒哈拉的故事》。”晚晚仰着头看上层的书架,发梢扫过牧野的下巴。牧野站在她旁边,伸手够上层的书——他的个子比她高半个头,指尖刚碰到书脊,晚晚突然踮起脚,两人的手背撞在一起。
“啊,对不起!”晚晚赶紧缩回手,却看见牧野的耳朵又红了。他把书拿下来,轻轻抚平卷起来的书角:“我帮你找了好久,上次来还没到。”
晚晚接过书,封面上的三毛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沙漠里,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她翻开书,里面夹着一片银杏叶书签——是上次牧野在公园捡的,边缘被压得平平的。
“上次你说喜欢银杏叶。”牧野挠着头笑,手指轻轻碰了碰书签。晚晚的脸突然热了,赶紧把书塞进帆布包:“谢谢。”
书店的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坐在柜台后面翻报纸。看见他们,抬起头笑:“小牧又带同学来啦?”牧野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赶紧摆手:“不是同学,是、是朋友!”
晚晚憋着笑,走出书店时,看见门口的梧桐树下摆着个冰淇淋摊。塑料布搭的遮阳棚下,甜筒机转得嗡嗡响,巧克力味的甜筒冒着白汽。
“我请你吃冰淇淋。”牧野摸了摸口袋,掏出皱巴巴的五元纸币。
冰淇淋店的阿姨认识牧野,接过钱时笑着说:“小牧,带女朋友来啦?”牧野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女朋友,是朋友!”阿姨笑着摇头,把甜筒递给他:“巧克力味的,你上次说爱吃。”
晚晚接过甜筒,脆壳咬下去发出咔嚓的响,巧克力酱顺着嘴角流下来。她赶紧用手背擦,却看见牧野盯着她的嘴角,眼睛里闪着什么。他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嘴角:“沾到了。”
晚晚的脸瞬间热得像晒了一整天的柏油路。她盯着牧野的手——指甲剪得圆圆的,指腹上有打篮球磨的茧子,刚才擦她嘴角时,动作轻得像碰一片羽毛。冰淇淋化了,滴在她的手腕上,牧野赶紧用纸巾擦:“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晚晚轻声说,手腕上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烫烫的,像盛夏的阳光。
公园在书店的后面,槐花开得满树都是,风一吹,花瓣飘得满公园都是。晚晚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小孩跑过,笑声像撒在地上的玻璃弹珠。
牧野坐在她旁边,手里攥着一瓶矿泉水,瓶身被捏得变形。他的目光偶尔扫过晚晚的手——她的手放在裙摆上,指甲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在夕阳下泛着淡粉的光。
风突然大了,吹得晚晚的裙摆掀起一点。牧野赶紧伸手压下去,指尖碰到她的腿——软得像棉花糖。他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耳尖红得要滴血:“对、对不起,风太大了。”
晚晚笑了,低头摆弄裙摆上的流苏。她能听见牧野的心跳声——咚、咚、咚,比蝉鸣还响。远处的路灯亮了,飞蛾绕着灯转,发出小小的嗡嗡声。
牧野突然深呼吸,慢慢伸出手。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晚晚的手背,像碰一片刚落的槐花瓣。晚晚的手颤了一下,没有躲开。牧野的心跳得要跳出嗓子眼,他慢慢把手指张开,裹住晚晚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手心全是汗,却带着股清清凉凉的味道——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橘子汽水。牧野的手烫得像晒了一整天的柏油路,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汗津津的,却舍不得松开。
“你的手……好烫。”晚晚轻声说,声音像落在花瓣上的雨。
牧野的脸像番茄一样红,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喉结动了动:“我、我有点紧张。”
晚晚笑了,笑声像风吹过槐树叶。她的手指轻轻回握,牧野的手颤了一下,握得更紧了。风把晚晚的头发吹到他脸上,带着橘子洗发水的味道,他不敢动,怕惊飞了什么。
远处的小孩还在跑,笑声传过来,混着槐花香。晚晚抬头看夕阳,橘红色的光洒在她的脸上,像涂了层蜜。牧野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心跳得更快了——比打篮球时跑全场还快,比上次考试考了满分还快。
“晚晚。”他轻声叫她。
“嗯?”晚晚回头,眼睛里映着夕阳。
牧野的喉咙突然发紧,他想说点什么,却看见晚晚的帆布包里掉出一本书——是《撒哈拉的故事》。他捡起来,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页,问:“你喜欢三毛吗?”
“嗯。”晚晚接过书,手指摸着银杏叶的纹路,“她写撒哈拉的沙漠,写荷西,写他们的小房子……我以后也想去撒哈拉。”
牧野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说:“我陪你去。”
晚晚的脸瞬间红了,她低头摆弄裙摆,却看见牧野的手还握着她的手。风又吹过来,槐花瓣落在他们的手背上,牧野赶紧用另一只手拂去,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路灯亮起来时,晚晚看了看手表——六点半。她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我该回家了,不然妈妈要着急。”
牧野跟着站起来,手还握着她的手。首到晚晚轻轻抽了一下,他才赶紧松开,像被烫到一样:“对、对不起,我忘了。”
晚晚笑着摇头,转身要走,牧野突然叫住她:“等一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玻璃弹珠——蓝色的,里面有星星一样的纹路。他把弹珠放在晚晚的手心:“我小时候攒的,给你。”
晚晚接过,弹珠在手心滚了一下,凉丝丝的。她抬头笑:“谢谢。”
牧野挠着头笑,耳朵还是红的:“明天还能出来吗?”
晚晚点头,转身走进巷口。她的帆布包晃啊晃,里面的弹珠发出轻轻的响。牧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的梧桐树后面,才转身往家走。
晚晚回到家时,妈妈正在厨房煮绿豆汤。她躲进房间,把弹珠放在台灯下。暖黄色的灯光透过弹珠,在墙上投出星星点点的光。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还能感觉到牧野的温度——烫烫的,像盛夏的阳光。
手机突然震动,是牧野发的短信:“今天很开心。”
晚晚握着手机,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半天,才回复:“我也是。”
她趴在床上,看着墙上的《不能说的秘密》海报,听见窗外的蝉鸣己经弱了。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槐花香,她把弹珠放在枕头边,闻见上面还带着牧野的味道——柠檬洗衣粉的味道,混着汗味,像盛夏的风。
牧野回到家时,爸爸正在客厅看新闻。他躲进阳台,坐在台阶上,盯着自己的手。刚才握过晚晚的手,他反复搓了搓,像在保留什么。手机震动,是晚晚的回复:“我也是。”
他盯着短信,笑出了声。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巷口的槐花香,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另一个弹珠——是红色的,里面有月亮的纹路。他想,明天要把这个给晚晚。
远处的路灯亮着,飞蛾绕着灯转。牧野抬头看天空,星星己经出来了,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他想起晚晚的手——软软的,小小的,手心全是汗。他把手机贴在胸口,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比蝉鸣还响,比星星还亮。
盛夏的风裹着槐花香吹进来,牧野的嘴角扬起来,像偷喝了蜜的小孩。他知道,有些东西,比夏天的阳光还烫,比蝉鸣还响,比星星还亮——比如晚晚的手,比如他的心跳,比如他们交握的手心里,藏着的整个盛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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