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领导要空降的消息，像夏天雨前的闷雷，在环保局里滚了好几圈，但雨点迟迟没落下来。陈默心里那根弦绷了几天，见没啥动静，也就慢慢松了点。该干嘛干嘛，二期项目招标文件总算弄利索了，就等上面走流程发布。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节奏。白天在单位，他是陈副组长，处理各种杂事，应付各种人际关系。晚上回到宿舍，他才是那个在数字海洋里悄悄捞鱼的陈默。
那天下午，他猫在办公室里，假装研究文件，实际在手机上看股票行情。昨天买的那支冷门建材股，今天果然微微涨了点，不多，赚个千把块钱。他正准备找个机会溜出去卖掉，手机QQ突然嘀嘀嘀地狂响起来。
是“矿工小张”，就是当年用一万个比特币换了他游戏装备那哥们。自从上次比特币涨到100多美元他激动过一次之后，好久没动静了。
陈默本来不想理，正忙着呢。但消息一条接一条，跟抽风似的。
“默哥！！！在不在！！！！” “快看新闻！！！比特币！！！！” “疯了！！！全疯了！！！！！！”
陈默皱皱眉，这小子又发什么神经？他随手点开一个财经新闻APP，扫了一眼头条。
就这一眼，他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屏幕上赫然几个大字：“虚拟货币比特币价格首次突破1000美元大关！”
陈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瞅了瞅，没错，是1000美元！不是100！
他手指头有点不听使唤，心里飞快地算账：1000美元一个，一万个就是……一千万美元？换算成华夏币，那是……六千多万？！
他感觉脑子嗡的一声，血首往头上冲。心跳得跟打鼓似的，咚咚咚，震得耳朵疼。
他赶紧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行，不能在单位失态。他起身说了句“去趟厕所”，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办公室。
躲在厕所隔间里，他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气。手机还在震，是小张不停的呼叫。
他接起来，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语气听起来太异常：“喂，小张，咋了？”
“默哥！你看到了吗？！1000美金！我操他大爷的！1000美金啊！”小张在电话那头鬼哭狼嚎，声音都劈叉了，“当初我那一万币！要是留到现在！我他妈就是亿万富翁了！亿万富翁啊！！！”
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是真哭了，悔恨交加的那种哭。
陈默听着，心里也是翻江倒海。六千多万……这数字太吓人了。他拼死拼活，靠着预知能力，在股市里提心吊胆大半年，才攒下一千多万。这一万比特币，要是当初没换，或者后来没忘，现在……
他不敢往下想。肠子都悔青了。
“默哥？默哥你还在听吗？”小张嚎了半天，发现这边没声了。
“啊……在听。”陈默嗓子有点发干，“是……是涨得挺凶的。”
“何止是凶！是吓人！这玩意儿太邪性了！”小张继续发泄着他的激动和后悔，“你说当年咱俩是不是傻？为个破游戏装备……唉！”
陈默没接话。他比小张更清楚，自己不是傻，是根本就没把那玩意儿当回事。那张刻着钱包的光盘，现在还跟一堆废品一起，塞在宿舍墙角的旧书包里，估计都落灰了。
“行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陈默打断小张的哀嚎，“这玩意儿风险大，涨得快跌得也快，说不定明天就崩盘了。”
他这话既是安慰小张，也是提醒自己。别被这突如其来的数字冲昏头脑。比特币这玩意儿，太虚，看不见摸不着，远不如股票实在。
又敷衍了小张几句，陈默挂了电话。他站在洗手池前，用冷水冲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还有点发白。
六千多万……就这么从指尖溜走了？
说一点不心疼，那是假的。但陈默毕竟不是小张。他很快冷静下来。后悔没用，得向前看。这笔横财本来就不属于他，丢了也就丢了。何况，他现在拥有的己经不少了：稳定的工作（虽然只是个副组长），真心待他的苏晚晴，还有那一千多万的股票资产。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这么一想，心里舒坦多了。
下班回到宿舍，他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旧书包从墙角拖出来。打开拉链，在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摸到了那张薄薄的光盘。果然，上面蒙着一层灰，那道裂痕依然清晰。
他拿着光盘，心情复杂。这东西现在理论上值六千多万，但可能己经是一张废盘了。他连试试读取的欲望都没有。没必要了。就让这玩意儿，继续当个纪念品吧。
他把光盘随手扔回书包，拉上拉链，踢回墙角。
晚上和苏晚晴视频的时候，他一个字都没提比特币的事。苏晚晴兴高采烈地说她今天成功搞定了一个难缠的客户，卖出了一笔大额理财，提成不少。
“陈默，等我发了提成，请你吃大餐！”她笑得眼睛弯弯。
“好啊，那我可等着了。”陈默看着她开心的样子，觉得什么比特币，什么六千万，都是浮云。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才是他最珍贵的财富。
挂了视频，陈默打开股票软件，把今天该处理的操作做完。账户资金又悄悄增加了一点。他很踏实。
躺在床上，他想着今天比特币的事，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玩意儿就像老天爷跟他开的一个玩笑，在他快要满足现状的时候，突然晃一下钱袋子，告诉他：你小子本来可以更牛逼的。
但他陈默，早就不是那个会被天上掉馅饼砸晕的毛头小子了。他更相信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出来东西。
比特币的这次暴涨，像一颗石子投进他心里，激起了一圈涟漪，但很快就平静了。日子还得照常过，副组长还得继续当，苏晚晴还得好好处。
至于那张破光盘？就让它继续在墙角吃灰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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