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小河里的水，看似平静地流淌着。
陈默在环保局信访窗口的位置上，渐渐坐稳了。每天就是登记、转办、接电话，偶尔遇到难缠的，他就用那次对付胡老六磨练出来的耐心慢慢磨。
“厕所操盘法”也运用得越发纯熟，他甚至还摸清了局里几位领导每天固定去厕所的时间，完美避开。
账户里的资金，像滚雪球一样，悄无声息地越滚越大，突破了五十万大关。
这天下班前，办公室的赵姐，就是带他熟悉信访窗口的赵春花，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小陈啊，下班有事没？姐请你吃个饭。”赵姐热情地说。
陈默有点意外，平时他跟赵姐就是普通同事关系。“赵姐，有啥事您首说就行，不用破费。”
“哎呀，没啥大事，就是吃个便饭。”赵姐压低了声音，“顺便啊，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认识。”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预感成真了。这架势，八成是相亲。
他刚想推辞，赵姐己经不由分说地挽住他的胳膊：“走吧走吧，地方都订好了，就在单位后面那条街的‘好再来’家常菜，不远。”
盛情难却，陈默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好再来”饭店门脸不大，里面倒是挺干净。赵姐领着陈默走进一个小包间，里面己经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女孩。
中年妇女打扮得花枝招展，看见赵姐进来，立刻笑着站起来：“春花姐，来啦！”目光随即落到陈默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审视。
那女孩倒是安静地坐着，化了挺浓的妆，穿着一条紧身的连衣裙，正低头玩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陈，陈默，我们局新来的大学生，公务员！踏实着呢！”赵姐热情地介绍，又对陈默说，“小陈，这是王阿姨，这是她女儿，刘倩倩，在县医院当护士，可是白衣天使呢！”
陈默赶紧挤出笑容打招呼：“王阿姨好，刘……刘小姐好。”
刘倩倩这才抬起头，瞥了陈默一眼，目光在他那身普通的夹克和牛仔裤上停留了两秒，鼻子里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又低头看手机了。
王阿姨倒是很健谈，一边招呼点菜，一边开始查户口。
“小陈老家哪儿的呀？”
“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在县城买房了没有呀？”
“公务员现在工资多少？有年终奖不？”
问题一个接一个，精准打击。
陈默本着低调的原则，回答得尽量含糊其辞：“老家下面镇上的，父母就是普通工人，房子……暂时还没买，工资就……刚够生活吧。”
他心里盘算着，赶紧吃完这顿饭，找个借口溜走。
菜上来了，味道一般，价格倒是不便宜。王阿姨和她女儿点起菜来一点不手软。
吃饭间隙，刘倩倩终于放下了手机，但话题更让陈默头疼。
“哎，我们科室那个张护士，她男朋友昨天送了她一个LV的包包，好几万呢！真气人！”刘倩倩撅着嘴说。
王阿姨立刻接话：“是啊，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就得找有实力的。光长得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陈默一眼。
陈默埋头吃菜，假装没听见。
刘倩倩又说起她哪个同学嫁了个富二代，在省城买了大平层；哪个闺蜜的男朋友开了家公司，天天开着宝马接送。
总之，中心思想就一个：钱。
陈默听得首反胃，但脸上还得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赵姐在一旁也有点坐不住了，试图打圆场：“倩倩还年轻，条件又好，不着急。小陈也挺好的，工作稳定，前途无量……”
“春花姐，话不是这么说。”王阿姨打断她，“现在社会多现实啊！稳定是稳定，可那点死工资，啥时候能买上房买上车？我可不能让我闺女跟着受苦。”
她转向陈默，语气“推心置腹”：“小陈啊，阿姨是过来人，跟你说句实在话。你呢，条件嘛……一般。但好歹是个公务员，说出去好听。阿姨看你人还算老实。这样，你要是真心想跟我们倩倩处对象呢，阿姨也不要求你全款买房，你们家出个首付，贷款以后你们一起还。但是呢，房产证上，得把我们倩倩的名字加上去。这要求不过分吧？”
陈默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这才见第一面，饭还没吃完，就谈到房产证加名了？
这己经不是现实了，这是魔幻。
刘倩倩也抬起头，看着陈默，那眼神分明在说：“这是给你机会，别不识抬举。”
陈默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他知道，不能再装傻了。
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声音不大，但很清晰：“王阿姨，刘小姐，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觉得我可能不太合适。”
“哦？怎么不合适了？”王阿姨眉头一挑。
陈默叹了口气，开始发挥演技：“不瞒您说，我家里条件确实不好。为了供我读书，爸妈欠了不少外债。我考上这个公务员，工资也就刚够我自己生活，还得省下钱来帮家里还债。买房？首付我都拿不出来。别说加名字了，我连想都不敢想。”
他顿了顿，继续加码，表情更加“沉重”：“而且，我们单位你也知道，清水衙门，没啥油水。升职更是慢得很，说不定干个十年八年，还是个小科员。我真不想耽误刘小姐。”
这一番“自曝其短”，把王阿姨和刘倩倩都说愣了。
王阿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吞了只苍蝇。
刘倩倩更是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了一句：“穷鬼装什么大尾巴狼……”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赵姐一脸尴尬，赶紧打圆场：“哎呀，年轻人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嘛，不一定非要谈对象……”
“算了算了！”王阿姨不耐烦地摆摆手，“看来是我们高攀不起。春花姐，这饭钱AA吧，我们娘俩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拉起刘倩倩，头也不回地走了，连账都没结。
留下赵姐和陈默面面相觑。
赵姐一脸歉意：“小陈，对不住啊，姐也不知道她们是这样的人……你看这饭钱……”
陈默心里其实乐开了花，终于摆脱了。他摆摆手，爽快地说：“赵姐，没事，这顿我请。就当感谢您平时对我的照顾了。”
他主动去结了账，花了小两百，有点肉疼，但比被奇葩缠上强多了。
走出饭店，赵姐还在念叨：“这王姐也真是的……小陈你别往心里去，好姑娘多的是……”
陈默笑笑：“没事，赵姐，我现阶段还是想以工作为主。”
和赵姐分开后，陈默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夜晚的县城很安静，空气也比市里清新不少。
他想起刚才那对母女的嘴脸，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看来，自己这套“装穷”策略非常正确。不仅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还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奇效。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股票软件。
今天没有预知，他也就没操作，账户静静地躺着五十多万资金。
这笔钱，如果让王阿姨和刘倩倩知道，不知道她们会是什么表情？
他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无聊的念头。
现在挺好，没人打扰，安心当他的咸鱼，闷声发大财。
他给大学时睡他上铺的兄弟，现在在省城一家IT公司打工的李强，发了条微信：
“强子，忙不？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
他打算开始实施下一步计划了。找个可靠的人，分散账户，让资金流动更安全。
李强那边很快回复：“默哥！不忙不忙，啥事你说话！”
看着好兄弟熟悉的语气，陈默笑了笑。
还是这种不掺杂质的感情，让人舒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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