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积在井口的木沿上，一滴落下来，砸进水洼，晃出个歪影子。陈玄伸手抹了把井沿，灰泥混着血渣黏在掌心。他没看，反手在墙上蹭掉，转身回屋时，脚步比昨夜稳了些。
小桃躺在角落的草堆上，脸白得像纸，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他蹲下，手指搭她腕子，脉跳细弱，断断续续。命轨接上了，可那根线细得像风一吹就断。她活了，但再也经不起半点灵气冲撞。
他从怀里摸出半张符纸，边角烧焦，符文模糊。这是昨夜执法堂巡查弟子用过的传讯符，他趁人不备截下的空符。现在，上面多了几笔灵纹，是照着记忆里内门弟子退赛的报备格式画的。假不了太久，但够用就行。
他起身，把小桃背起来，毯子裹紧，一路穿过矿道，把她藏进废弃的采石窝。那儿没灵气波动，旧石渣堆能遮命轨气息。出来时，天刚蒙亮，外门执事堂前己经排了队人，都是冲着内门大比替补名额来的。
执事坐在案后，眼皮都没抬：“外门不许参赛。”
陈玄把符纸拍在桌上：“张师兄闭关受伤，让我代报。”
执事终于抬头，扫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符。符纸上的灵纹闪了闪，勉强能读出“退赛”二字。他皱眉：“张远？炼气七重那个？”
“是他。”
执事眯眼盯着他：“你认识他？”
“同门，打过照面。”陈玄声音平得没起伏，“他伤得重，走不开，让我来领个名额。听说替补赢一场，能换一颗凝脉丹。”
执事冷笑：“一颗丹，值得你冒名顶替？”
“我不冒名。”陈玄不动，“符在这，你要查，去内门问。不查，我就站这儿等。”
周围人开始看热闹。执事盯着他看了几息，终于哼了声，提笔在名册上划了一笔：“陈玄，外门杂役，代战替补。擂台自生自灭，死了不赔。”
陈玄没应声，转身走了。
擂台设在演武场东侧，青石铺地，边缘刻着镇灵纹。他到时，第一轮己经开打。两个炼气六重的内门弟子对战，拳脚带风，灵力炸得石板开裂。观战的弟子围了里外三层，有人喊得脸红脖子粗。
他站在外围，闭眼调息。命轨沉在识海深处，像被压住的火苗，一点一点往外冒。左肩的骨纹还在发烫，从肩胛爬到腰侧，碰一下都像刀割。他不敢用命轨太久，怕七窍再出血。可不用，打不赢。
“下一场，陈玄对周岩！”
他睁眼，走上擂台。
对面那人高他一头，赤着上身，胸口一道旧疤横着，灵力鼓荡，掌心泛红。《玄阳掌》练到了第七重，火气沉在膻中，一抬手，空气都抖。
周岩冷笑：“外门耗子也敢上台？待会别哭着爬下去。”
陈玄没答话，站定，双手垂下。
锣声一响，周岩一步踏前，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逆命骨：我一眼看穿未来三步 右掌轰出，掌风带火，首劈面门。
他没退，反而往前冲半步，命轨瞬间展开。耳边有声音，低得像风里刮过的沙——
“第三式，阳陨印，灵力滞在膻中，三日前冲关留的伤。”
周岩第二掌接上来，掌势比第一掌慢半拍。陈玄假装硬接，手臂一震，借力旋身，指尖擦着他肋下空隙划过，顺势点向膻中。
那一指没用多少力，可周岩脸色猛地一变，掌势卡住，胸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膝盖一软，单膝砸地。
台下哗然。
“他怎么知道周师兄膻中有旧伤？”
“瞎猫碰上死耗子吧！外门杂役懂什么功法？”
周岩咬牙撑地，猛地抬头，眼眶发红。他不信，自己闭关的事没人知道，那点暗伤更是只有长老才看得出来。可这外门小子，一指就点中命门。
他强提灵力，经脉里火气乱窜，明显要拼命。
陈玄看出他经脉胀得发亮，命轨一扫，立刻预判——三息内，灵力会冲破丹田，自爆反扑。
他不动声色，脚尖一挑，踹向周岩膝窝。那一脚不重，但角度刁钻，正好打断灵力凝聚。周岩往前一扑，陈玄顺势伸手扶住他肩膀，压低声音：“你《玄阳掌》第三重，练错了。”
周岩一愣。
“灵力归元，不该压在膻中。”陈玄松手，退后一步，“该走神庭。你们这批闭关的，十个有八个卡在这。”
台下几个内门弟子脸色变了。有人低声嘀咕：“我师兄也这么说……可长老没提过啊。”
执事宣布结果：“陈玄胜，得替补资格，奖励凝脉丹一颗。”
陈玄点头，接过丹药，转身下台。
走到场边，喉咙一甜，他低头咳了口血，迅速攥紧拳头，把血闷在掌心。袖口沾了点红，他不动声色用另一只手压住，继续往前走。
没人看见。
他穿过人群，脚步没停。矿道口的风刮过来，吹得衣角翻飞。他摸了摸怀里的丹药，没进执事堂，也没回营房，首奔旧矿窝。
小桃还在草堆上躺着，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他把丹药碾碎，混进水里，一点点喂她喝下。药一入喉，她眉头皱了皱，手指动了动。
他松了口气，靠墙坐下，闭眼调息。
命轨还在疼，像有根线从脑子里扯出来。他不敢深用，可刚才那一战，他知道自己暴露了。那一指太准，准得不像巧合。
外门杂役，不该懂内门功法的破绽。
他睁开眼，盯着矿洞顶上的石缝。光从缝里漏下来，照在掌心干掉的血上，红得发黑。
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没动，耳朵听着。
脚步在洞口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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