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顺着油壶泼洒的痕迹窜上茶棚，木柱噼啪炸裂，一道火墙横在巷口，把江岸方向封死了。
陈九背起花娘，她身子滚烫，嘴里念着“账册”，手死死攥着怀里的油纸包。他没说话，低头冲进浓烟，阿七抡着铁锤砸开塌下来的横梁，火星溅在脸上，烫出几道黑印。
“走！”阿七吼了一声，锤子横扫，逼退两个从侧面扑来的打手。
李瘸子拄着拐杖挡在后头，拐头一点，戳中一人膝盖，那人惨叫跪地。他顺势一扫，把另一个绊倒，可第三个人从烟里冲出，一刀砍在他右腿上。李瘸子闷哼，拄拐的手一滑，差点跪下。
“东南角还有人！”他咬牙喊。
陈九听见了，却没法回头。花娘的呼吸越来越急，烫得他后颈发麻。他一脚踹开挡路的竹筐，扛着她冲向江边。火舌己经舔到小巷尽头，热浪扑面，烤得皮肤发痛。
赵三刀站在火线前，断臂的袖子在风里晃。他手里那把厚背砍刀沾满血，刀刃卷了口。
“你先走。”他对陈九说，声音像砂石磨过铁皮，“我断后。”
陈九没动。
“滚！”赵三刀一脚踹在他腿上，“账册比命重要！你死了，谁替我们报仇？”
陈九咬牙，转身冲进火光。身后的打斗声立刻炸开，刀撞刀，骨头碎裂，有人惨叫，有人怒吼。他不敢回头，只把花娘往上托了托，脚下一滑，踩在泼洒的油上，差点摔倒。
江边停着一条破船，船板裂了缝，舱底积着半寸深的水。他把花娘放进去，刚要推船离岸，一支箭钉在船头，木屑飞溅。
岸上，赵三刀正被三人围攻。他左臂空袖甩动，右手刀横劈，砍断一人兵器，反手一刀削断对方咽喉。第二人扑上来，被他用刀背砸中面门，仰面倒下。第三人绕到背后，一刀砍在他肩上。
赵三刀踉跄一步，没倒。他转身，刀锋划出半圆，逼退那人，然后一脚踹翻旁边的油桶。油泼了一地，火势猛地一蹿，烧向追兵。
“三刀！”陈九喊。
赵三刀回头看了一眼，火光映在他脸上，满是血污和烟灰。他抬手，用刀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又指向陈九，嘴唇动了动。
陈九没看清他说什么，但知道意思。
他咬牙推船，桨刚入水，又一支箭射来，擦过他手臂，钉进船帮。
阿七从火里冲出来，铁锤只剩半截柄。他跳上船，一拳砸向桨架，木头崩裂，船被水流猛地一拽，离了岸。
江风扑面，带着水腥和焦味。陈九撑着桨，手抖得厉害。花娘在船底蜷着，嘴里还在念账册。阿七趴着船边，往水里吐了一口血沫。
“三刀……”他哑着嗓子说。
北宋血狱：回响觉醒的无敌刀客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北宋血狱：回响觉醒的无敌刀客最新章节随便看！陈九没答。他回头看，火光中的赵三刀己经不见了。只剩一片燃烧的废墟，和几具倒伏的人影。
船漂出一段距离，陈九才发觉肋下伤口崩开了。黑血顺着布条往下滴，一滴一滴落进江水，晕开成细丝。他想抬手按住，可手指发僵，使不上力。
花娘突然抓住他手腕，眼睛没睁，声音断断续续：“账册……不能丢……北刀门……收钱……江州……要出大事……”
陈九点头，把油纸包塞进她怀里，又用破布盖住。他低头看自己手，指甲缝里全是黑血，指尖发硬，像是冻僵了。
阿七靠在船尾，喘着粗气：“追兵……不会停。”
陈九嗯了一声，继续撑桨。可划了两下，胸口猛地一闷，喉咙发甜。他低头，一口黑血咳出来，溅在船板上，冒起一丝腥气。
毒性入心脉了。
他咬牙撑住，可第二口血又涌上来，这次带着碎块似的黑渣。他抬手抹掉嘴角，发现掌心也泛青。
“你撑得住吗？”阿七问。
陈九没答。他把桨插进水里稳住船，从腰间抽出“九断”刀。刀身豁口更多了，边缘不齐，像是被硬物崩过几次。他用拇指蹭了蹭那缺口，突然停住。
那形状，歪歪扭扭，竟像一个“义”字。
他盯着看了两息，把刀横放在膝上。火光早看不见了，只有江面浮着一层灰雾，远处岸上，几道人影正沿江追来，手里举着火把。
阿七捡起半截铁锤，靠在船边：“等他们靠近，我跳回去。”
“不行。”陈九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你中毒了，花娘也快不行。”阿七盯着他，“船撑不到对岸。”
“我能撑。”
“你撑不了三里。”阿七冷笑，“我断后，你带她走。”
陈九摇头。
阿七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肩膀：“你忘了三刀怎么说的？命是大家的！”
陈九猛地抬头，眼里血丝密布。
阿七松开手，咧了咧嘴，像是笑，又像是疼：“我铁匠，不怕火。”
船底的水漫过脚背，冰凉。陈九低头看花娘，她还在烧，可手仍死死抱着账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江风卷着灰烬刮过，远处火把离得更近了。
陈九把“九断”刀插进船板，刀身晃了晃，稳住。他解下腰间布条，把刀柄缠紧，然后抓起桨，用力划水。
船身一斜，水涌进舱底。
阿七没再说话，只是把半截锤子握得更紧。
追兵的脚步声踩在岸边碎石上，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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