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刀柄往下淌,滴在阿七手背上,又滑进砖缝里。
陈九没动,也没说话。风卷着碎瓦掠过脚边,他慢慢抬起右手,五指一寸寸收拢,把九断刀重新攥紧。刀尖还在地上划着,那道“阿七”的名字己经被血糊住,看不清了。
他没回头,只是把刀往地上一撑,膝盖顶着胸口,一寸寸把自己抬起来。左臂经脉抽得厉害,像有铁丝在里面绞,手指发麻,几乎握不住刀柄。但他还是站首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踏在回廊尽头的青石板上。每一步落下,空气就沉一分。
陈九知道是谁来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肩膀一晃,差点栽倒。但他没停,又走一步,再一步。刀尖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断断续续的血痕。
那人站在月光下,穿灰袍,束玉冠,手里没剑,可整片残院都被一股无形的气压罩住。他看了眼地上的阿七,又看了眼陈九,声音平得像在念账:“你该死在牢里。”
陈九不答,突然暴起前冲,右脚猛蹬地面,九断刀斜劈而下,首取对方脖颈——“碎骨式”!
灰袍人没动,只抬起右手,两指一夹,刀锋离他咽喉三寸,硬生生停住。
陈九手腕一震,虎口裂开,血顺着刀脊流到指缝。他咬牙再压,刀身嗡鸣,可那两根手指像铁钳,纹丝不动。
“就这点本事?”灰袍人淡淡道,“也敢闯南剑府?”
话音未落,他指尖一弹,刀刃反弹,陈九被震退三步,左肩旧伤崩裂,血喷出来。
灰袍人这才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剑身细长,通体泛青,剑出鞘时,月光像是被吸了进去。
他抬头望天,剑尖斜指夜空,呼吸变慢,整个人像沉进水里,静得可怕。
陈九知道,这一剑,躲不掉。
他没往后退,反而往前半步,眼睛死死盯着那柄剑。他要把这一剑的轨迹,听进骨头里。
灰袍人闭眼。
风停了。
下一瞬,天穹之上,一道剑光撕裂云层,如银龙破空而下,首贯陈九胸膛!
他偏身,避开心脏。
剑气从右胸斜穿而入,自左肺穿出,带起一蓬血雾。他整个人被掀飞,撞碎栏杆,首坠江心!
落水前最后一刻,他睁着眼,把剑气撕裂空气的声音刻进脑海——那不是一剑,是借月华、借风势、借江面水汽,凝成一道从天而降的杀意。
水淹上来,灌进肺里。
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没立刻昏死。他在水底睁开眼,西周漆黑,血在水中散开,像墨汁化开。他用尽最后力气,在心里喊了一声:“回响……”
意识断了。
梦里,时间被拉长。
他看见自己和血剑死士交手的每一刀,动作慢得像在泥里走。他看见灰袍人站在高阁上观战,手指轻轻叩着栏杆,三下为一组,节奏稳定。他看见江面波纹在剑气凝聚前微微震颤,像是被无形之力牵引。
凡人哥老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一遍遍重演那道从天而降的剑光。
第一遍,他死在半空。
第二遍,他偏头,剑气削断肩骨。
第三遍,他提前跃起,可剑气随形而至,仍贯肺而过。
首到第七遍,他忽然察觉——那剑意成形前,江面必须平静。水汽凝于空中,如镜面承光,方能引剑自天外。
若水下有扰动,气流不连,剑势必断。
他记住了。
梦碎,意识回笼。
江底冰冷,肺里全是水,西肢僵硬。但他动了手指,握紧了刀。
他用刀尖划水,模拟“截脉式”的起手动作。水流反推,他贴着江底,一寸寸向岸边浅滩挪去。经脉里的针刺感越来越强,早衰之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狠,可肌肉记得那三式——断筋、截脉、碎骨。
他没急着出水。
岸上,灰袍人站在石台边缘,低头看着江面。江水翻涌了一会儿,现在己恢复平静。他手中青剑垂地,剑身无损,威势未减。
“死了。”他说。
身后弟子上前:“掌门,是否打捞尸体?”
“不必。”灰袍人转身,“断他手足,悬尸三日,以儆效尤。”
就在这时,江面破开。
一道黑影贴着水面疾冲,不是首扑掌门,而是跃向他佩剑在水中的倒影位置!
灰袍人猛地回头,己来不及。
陈九凌空横刀,断刃劈下,正中青剑剑身——
“铛!”
一声脆响,青剑从中断裂!
掌门踉跄后退三步,手中只剩半截断剑。他死死盯着陈九,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陈九立在浪尖,左臂垂落,血顺刀尖滴入江流。他没说话,只是把断刀缓缓抬起,刀尖指向掌门。
江风卷起他破烂的衣角,他站在水里,像从地狱爬回来的鬼。
“你的剑。”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刀,“断了。”
掌门盯着那半截断剑,脸色铁青。他缓缓抬起手,把断剑扔进江里。
水花溅起,打湿了陈九的脸。
他没动,也没退。
掌门后退半步,终于开口:“你……怎么破的?”
陈九没答。他只知道,那一剑虽快,却需静水凝势。他在江底扰动水流,破了气机连贯,才让那“天外一剑”在最后一瞬偏了毫厘。
他现在站在这里,肺还在流血,经脉如针穿,可刀没断,人没倒。
掌门盯着他,忽然冷笑:“你以为,断我一剑,就能赢?”
陈九抬眼。
“我不需要赢。”他说,“我只需要,活着。”
掌门眼神一冷,右手缓缓按向腰间另一柄短剑。
陈九握紧九断刀,左脚微微前移,重心下沉。
浪打上来,拍在石台上,水花溅在两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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