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远就背着渔具包出了门。车窗外的雾气还没散,青滩河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比夜里多了几分朦胧的静。
他没像上次那样在开阔水域找钓位,而是沿着河岸往芦苇丛走。露水滴在裤脚,凉丝丝的,风里裹着芦苇的清香,偶尔能听见水鸟扑棱翅膀的声音。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前面忽然传来轻微的水声——是鱼竿入水的轻响。
林远放慢脚步,拨开半人高的芦苇,果然看见“河老鬼”坐在那块青石上。晨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映出一层淡金,手里的鱼竿斜斜指在水面,鱼线绷成一道细痕,竟比上次见时更稳了些。
“老爷子,早。”林远轻声开口,怕惊了水里的鱼。
“河老鬼”没回头,只抬了抬下巴:“来得倒是早,会看水了?”
林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说他找对了地方。他走到青石旁坐下,目光落在水面:“我试着用了您上次留下的酒米配方,加了水菖蒲粉,还去问了老中医。”
“河老鬼”的鱼竿轻轻抖了一下,一条巴掌大的鲫鱼被提了上来,他随手摘了钩,又把鱼放回水里。“老中医懂草药,不懂鱼。水菖蒲引鱼,得看时节,现在入秋,要加半分晒干的柳叶,不然留不住鱼。”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林远心里——他昨天只想着模仿配方,却没考虑时节,难怪之前总钓不到大鱼。“那您上次说的‘鱼认水,人认心’,也是说要看时节、看水情?”
“河老鬼”终于转头看他,眼神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你小子倒会琢磨。鱼认水,是认水的温度、流速;人认心,是认自己到底想钓什么——是图个乐子,还是想跟水打交道。”
林远没接话,心里却亮堂了不少。他学着“河老鬼”的样子,把鱼竿架在石头上,手指轻轻搭在鱼线上。水面的雾气慢慢散了,阳光穿透水面,能看见一群小鱼在水草间游过。
“老爷子,”林远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我听人说,青滩河下游的禁钓区,以前出过事?”
“河老鬼”的手顿了一下,鱼线晃了晃,却没脱钩。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三十年前,下游有个采砂船,夜里翻了,连船带人沉了底。后来有人说看见‘水怪’,其实是船的残骸在水里飘着,吓住了人。”
林远心里一震:“那您总在夜里来钓鱼,是在守着那个残骸?”
“河老鬼”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把钓上来的一条小鲤鱼放回水里:“那船沉的地方,水最深,鱼也最大。但现在是禁钓区,不让人去。”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过下个月涨水,会有鱼从下游游上来,到时候你再来。”
林远刚想再问,“河老鬼”忽然站起身,扛起鱼竿:“我该走了。记住,下次来,带点新鲜的玉米,别用商品饵。”
看着老人的背影消失在芦苇丛里,林远才回过神。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鱼竿,又望向下游禁钓区的方向——那里的水面平静无波,却像藏着无数没说出口的故事。
中午的太阳渐渐热了,林远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刚走到路边,忽然看见一辆警车停在不远处。两个警察正对着河岸的泥土看,像是在查什么。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青滩河又出了事?
他没敢多留,快步上了车。后视镜里,警车的影子越来越小,可他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河老鬼”说的采砂船事故,到底是不是真的?警察来这里,又在查什么?
回到家,林远把渔具扔在角落,翻出手机搜索“青滩河 采砂船 事故”。页面跳出来的信息很少,只有一条三十年前的本地新闻,说“青滩河下游采砂船失事,船员失踪,事故原因待查”。后面再没有更多内容,像是被人刻意藏了起来。
他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忽然想起“河老鬼”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还有他提到事故时的眼神——那不是普通的回忆,更像是一种牵挂。
“难道‘河老鬼’认识当年失踪的船员?”林远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不管真相是什么,下个月涨水时,他一定要再来青滩河——不仅要学钓鱼的绝活,更要弄清楚这河底藏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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