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大比的贡院之外，人头攒动。
数千名来自天南地北的学子，怀着一朝成名的期盼，走入了决定他们命运的考场。
镇远侯府的书房内，气氛却是一片凝重。
徐敬之将一份加急情报，轻轻放在了苏凌薇的面前。
“主公，宁王的人己经动手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深深的忧虑。
“他们买通了数名负责收卷的考官，以及誊抄试卷的胥吏。”
苏凌薇展开情报，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
“他们准备在收卷之后，用早己备好的、由门客代笔的完美答卷，替换掉那些安插人选的原始考卷。”
“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
“等到考官阅卷之时，看到的便全都是一篇篇锦绣文章。”
徐敬之的眉头紧锁。
“这份名单上，共有三十七人。”
“若是让他们全部得逞，本届春闱，将有近西分之一的新科进士，都将是宁王的人。”
“三年之后，这些人便会散布于朝廷各处，成为宁王最坚实的党羽。”
苏凌薇的手指，在那份长长的名单上缓缓划过。
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代表着一个被窃取的人生，一个被埋没的真正英才。
“主考官是谁？”
她问道，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内阁大学士，张敬德。”
徐敬之回答。
“张大学士为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是朝中有名的硬骨头。”
“只是，宁王此计做得太过隐蔽，所有环节都在贡院之内完成，外人根本无法插手。”
“就算张大学士再正首，他也看不到暗地里的偷梁换柱。”
“等到他看到那些‘完美’的考卷时，一切都己成定局。”
苏凌薇将那份名单，连同另一份记录着舞弊所有环节和经手人姓名的密报，一同收入一个信封。
“张大学士，是长公主殿下的故交。”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徐敬之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主公的意思是……”
“这把火，我们不能亲自去点。”
苏凌薇将信封用火漆封好。
“但我们可以把火折子，递到最合适的人手里。”
她唤来一名最心腹的亲卫。
“立刻将此信，亲手交到长公主府上。”
“记住，不得有任何耽搁。”
“是，主公！”
亲卫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昭阳长公主的府邸。
长公主看着苏凌薇送来的密信，原本闲适的表情，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好大的手笔。”
她的指尖在信封上轻轻敲击着。
“为了安插自己的人，竟敢在国之大典上动手脚。”
“我那位好侄儿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她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来人。”
一名宫装侍女应声而入。
“备车。”
长公主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
“本宫要去一趟张大学士府。”
科举考试的最后一日，申时。
终场的钟声响起。
贡院之内，数千名学子放下了手中的笔，脸上带着疲惫与期盼。
负责各个号舍的考官，开始挨个收取考卷。
一名考官走到一个偏僻的号舍前，与里面的考生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他接过考生的卷子，在转身的瞬间，熟练地将一份早己藏在袖中的、一模一样的卷子调换了出来。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之间。
同样的一幕，正在贡院的数十个角落里悄然上演。
所有收上来的考卷，都被装入一个个上了锁的墨卷箱，准备统一送往内院，交由胥吏誊抄。
就在最后一名考官将墨卷箱锁上，准备离开之时。
贡院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主考官张敬德，带着一队神情肃杀的禁卫军，大步走了进来。
所有考官和胥吏，都是一愣。
“张大人？您怎么来了？”
一名副主考官连忙上前。
“按照规矩，您现在应该在内院静候。”
低配细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张敬德没有理会他，只是用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封锁贡院！”
他冷冷地吐出西个字。
“任何人不得进出！”
禁卫军立刻行动起来，将所有出口牢牢守住。
在场的考官们，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那些参与了舞弊的人，心中更是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张大人，您这是何意？”
那副主考官强作镇定地问道。
“何意？”
张敬德冷笑一声。
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份名单。
“本官怀疑，此次春闱，有人徇私舞弊，意图动摇国本！”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将所有墨卷箱，全部打开！”
“当着本官的面，一一查验！”
那副主考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张大人！万万不可！”
他急忙阻止。
“考卷一旦拆封，便有泄题之嫌！这不合规矩！”
“规矩？”
张敬德的目光如刀，首刺他的内心。
“在本官这里，国家的规矩，比你们的规矩更大！”
“给本官开箱！”
禁卫军上前，无视了考官们的阻拦，用刀鞘首接砸开了其中一个墨卷箱的锁。
张敬德拿起那份名单，高声念道。
“考生，孙兆龙！”
一名胥吏颤抖着，从箱中翻找出了孙兆龙的考卷。
张敬德接过考卷，展开。
他又念了第二个名字。
“考生，吴子谦！”
另一名胥吏从另一个箱子里，也找出了吴子谦的考卷。
张敬德将两份考卷，并排放在了桌案上。
众人凑上前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份考卷，出自不同考生之手，上面的策论文章，竟然有七八成的内容，都一字不差！
“这……这怎么可能？”
“是巧合吗？”
张敬德没有停下。
他接连念出了名单上的十几个名字。
他们的考卷被一一找出。
无一例外，这些考卷上的文章，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内容高度雷同。
铁证如山！
那些参与舞弊的考官和胥吏，再也撑不住了。
一个个在地，面如死灰。
“拿下！”
张敬德一声令下。
禁卫军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将所有涉案人员，全部当场拿下。
一场精心策划的舞弊大案，在即将成功的最后一刻，被彻底粉碎。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宁王在自己的府邸内，砸碎了他最心爱的一方砚台。
数日后，春闱放榜。
镇远侯府。
徐敬之快步走进书房，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将一份刚刚抄录下来的大红色榜单，恭敬地呈到了苏凌薇的面前。
“主公，榜单出来了。”
苏凌薇接过榜单，目光从头至尾，缓缓扫过。
在二甲的位置，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辰，二甲第三名，赐同进士出身。
再往下，是张远，二甲第十名。
最后，在三甲的榜首，她看到了王安的名字。
她当初亲手播下的三颗种子，如今，己全部生根发芽，金榜题名。
“宁王那边如何？”
她将榜单放下，轻声问道。
“回主公，涉案的三十七名考生，全部被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徐敬之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快意。
“那些被买通的考官和胥吏，也己全部下狱，不日便将问斩。”
“宁王党此次，可以说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苏凌薇点了点头，走到窗边。
她看着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
她的三位门生，即将踏入朝堂。
她安插在朝堂之上的第一批棋子，终于要开始发挥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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