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气尚未完全散去。
一名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丫鬟端着一盆炭火，低着头走进了苏凌薇的卧房。
她将那盆炭火放在了屋子中央的铜盆里。
一股夹杂着潮气的黑烟，立刻袅袅升起，带着呛人的味道。
侍立在一旁的白芷忍不住用袖子掩了掩口鼻。
她快步上前，用火钳拨弄了一下。
盆里的木炭黑漆漆的，还带着未干的水痕，显然是最低劣的潮炭。
“怎么又是这种炭？”
白芷压低了声音，对那小丫鬟质问道。
“大小姐的份例，向来都是上好的银霜炭，无烟无味。”
那小丫鬟头也不抬，撇了撇嘴。
“库房里就只剩下这些了，白芷姐姐若是不满意，自己去跟王妈妈要去。”
说完，她福身都懒得福一下，转身便走了出去。
白芷气得脸色发白，转身看向苏凌薇。
“小姐，您看她们……”
苏凌薇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将一根白玉簪插入发髻。
她仿佛没有闻到那股呛人的烟味。
“无妨。”
她淡淡地开口。
“去把窗子打开些，通通风。”
白芷只好依言，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冷风灌了进来，吹散了些许烟气，却也带走了屋里仅有的一点暖意。
不多时，早膳送来了。
食盒打开，里面只有一碗清得能看见碗底的白粥，和一小碟蔫黄的咸菜。
送饭的婆子将食盒重重地放在桌上。
“大小姐，请用膳吧。”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恭敬。
白芷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张婆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小姐的早膳，怎会是这些东西？”
“厨房里的燕窝粥呢？”
张婆子斜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哎哟，白芷姑娘，这你可就冤枉我了。”
“厨房的管事说了，大小姐如今不比往日，身子娇贵，吃些清淡的养养胃才好。”
“至于燕窝，那是给二小姐备着的，她前几日受了惊吓，夫人特意吩咐要好好补补呢。”
这番话，无疑是在公然羞辱。
苏凌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梳子。
她站起身，缓缓走到桌边。
她没有看那些饭菜，只是看着张婆子。
“我院里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可曾领了？”
张婆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回答。
“回大小姐，今儿一早，王妈妈己经派人送来了。”
苏凌薇点了点头。
“很好。”
“白芷，传我的话。”
“让院里所有当差的下人，一刻钟后，到院子里集合。”
“就说，我要亲自发这个月的月钱。”
白芷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应声。
“是，小姐。”
张婆子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转身扭着腰走了。
一刻钟后。
苏凌薇院中的空地上，稀稀拉拉地站了二十几名下人。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继母的心腹，负责掌管各院用度发放的王妈妈，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她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喝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苏凌薇在白芷的搀扶下，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件素雅的衣裙，脸上未施粉黛，神情平静。
她走到众人面前，目光淡淡地扫过每一个人。
那些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下人，不知为何，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苏凌薇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王妈妈的身上。
“王妈妈。”
她开口，声音清冷。
王妈妈这才懒洋洋地放下茶杯，毒后杀疯了：重生后废太子当女帝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毒后杀疯了：重生后废太子当女帝最新章节随便看！站起身来。
“大小姐有何吩咐？”
她的语气敷衍，甚至没有行礼。
苏凌薇没有在意她的无礼。
她从白芷手中，接过了一本账册。
“这是我院中上个月的用度账册，我昨夜闲来无事，翻看了一下。”
她一边说，一边翻开账册。
“账册上记着，上月十五，为我院中采买了二十斤银霜炭。”
她的手指，点在了其中一页上。
“可我有些奇怪。”
“这一个月来，我的房中，为何连一块银霜炭的影子都未曾见过？”
王妈妈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许是库房的下人弄错了，送成了黑炭吧。”
“大小姐放心，老奴回头一定好好责罚他们。”
苏凌薇轻轻一笑。
“是吗？”
她又翻过一页。
“这里又记着，上月二十，为我添置了两匹江南进贡的云锦，用以裁制冬衣。”
“可为何，送到我房里的，却是两匹最寻常不过的棉布？”
王妈妈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这许是布庄送错了货，老奴这就派人去查。”
苏凌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王妈妈不必着急。”
她合上账册，拿在手中轻轻拍打着掌心。
“账册上还记着，我每日的份例，都有一盅血燕。”
“可为何，我这半个月来，喝的都是白粥？”
“王妈妈，这账册上林林总总，记着我院中一月开销，共计二百三十六两白银。”
“可我怎么算，真正用到我身上的，连三十两都不到。”
“剩下的二百两，去了哪里？”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
“是你，中饱私囊了吗？”
王妈妈的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小姐饶命！老奴冤枉啊！”
“老奴……老奴是一时糊涂！是下面的人蒙骗了老奴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朝着苏凌薇磕头。
院中的下人们早己吓得面无人色，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苏凌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糊涂？”
“你克扣主子用度，以下犯上，这可不是一句糊涂就能揭过去的。”
“来人！”
她厉声喝道。
院外的两名护院闻声立刻冲了进来。
“将这个刁奴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然后送到浣衣局去，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王妈妈彻底在地，哭喊着。
“大小姐饶命！夫人！夫人救我啊！”
护院们没有丝毫迟疑，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她，便往外拖去。
凄厉的哭喊声很快就远去了。
苏凌薇的目光，缓缓扫过院中每一个瑟瑟发抖的下人。
“从今日起，我院中的规矩，只有一条。”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就是忠心。”
“谁对我忠心，我自然不会亏待她。”
“谁若是有二心，王妈妈，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她看向一首安静地站在身旁的白芷。
“白芷。”
白芷连忙上前一步。
“奴婢在。”
苏凌薇将手中的账册，和腰间一串象征着管事权力的钥匙，一并交到了她的手中。
“从今日起，这院中的对牌和账册，便交由你掌管。”
“谁不服，你随时可以来回我。”
白芷双手颤抖地接过账册和钥匙，重重地跪了下去。
“奴婢，定不负小姐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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