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夏攒玉斜倚在软榻上。
指尖还捻着一只锦缎香囊,囊身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百子图,针脚细密,堪称佳品。
这就是前几日,为娇娇送去的香囊。
内里填塞的,是她亲手配比的茴香与红花碎末,配了些丁香玫瑰和茉莉压住气味。
都是些易让人滑胎之物。
不过如今,倒是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妹妹近日神思倦怠,本宫特意寻了这安神养心的方子,”
夏攒玉将香囊递给娇娇,唇边笑意温婉如常。
“谢娘娘。”
娇娇接过香囊,微觉那香气冲了些,便递给了彩云。
彩云见是皇后赏的,便放在了娇娇梳妆的案几上,这才让娇娇差点滑了胎。
回想着这些近乎完美的举动,夏攒玉微微挑起嘴角。
她的第一步计划己经完成了。
忽得,却见莲香急慌慌跑进来,
“娘娘不好了…说是…是…”
“说是什么?”夏攒玉继续摆弄着手中的香囊。
“那洛贤妃娘娘昨日也去了昭阳殿…今一早,动了胎气早产!”
莲香噗咚一声跪下道。
“洛贤妃现下情况如何?”
闻言,夏攒玉站起身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茶水溅了出来。
“如今还在昏睡中…太医说不知何时能醒。”
莲香唯唯诺诺说道。
“还有一事,陛下正传唤娘娘!”
“什么?”夏攒玉一惊,
“赶紧给本宫洗漱!”
正走向梳妆台,脚步一顿。
“让莲蓬把香囊处理好,再去告诉哥哥。”
莲香一怔,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嘴,只是应和一声。
“是”,便退下了。
雪诘殿内,瞬间乱作一团。
皇帝觉着段祁玉心里有事,段祁玉为掩对娇娇的心思,便将发现香囊的事告诉了轩辕庭深。
轩辕庭深闻讯震怒,掷下手中茶盏,厉声传唤夏攒玉。
夏攒玉几乎是一路疾跑而至,凤袍摆沾了雪水也浑然不觉。
凤髻峨峨,佯装面带忧色:
“贤妃妹妹可好些了?真真是吓煞本宫了。”
她目光掠过那香囊,讶异道:
“这不是本宫前些日子赐给锦昭仪的安神香囊么?怎么会在贤妃娘娘这里?”
“此物从何而来?”段祁玉声音陡沉。
夏攒玉蹙起眉,转向皇帝,语气恳切:
“陛下,此香囊乃臣妾一片心意,内里不过是些安神的药材花叶等物,绝无半分害人之心!”
她言辞凿凿,情真意切,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冤屈。
“这香囊是朕托人从昭阳殿内找来的,段院首前几日觉着味道奇怪…”
轩辕庭深冷冷道。
段祁玉上前拿过香囊。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嗅出这香囊里的东西。
然而,就在接过香囊的瞬间,他的鼻翼微微一动,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
不对!
味道全然不对!
与昨日那清甜中暗藏杀机的尖锐茴香和红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和醇厚、甚至略带甘暖的寻常香气。
是宫中嫔妃最常用以安神的那几味药材混合的味道,绝无任何异常。
段祁玉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
他几乎是扑到案前,颤抖着取出银刀,用银刀迅速划开——里面的药材倾泻而出。
零陵香、甘松、白术、茯苓……皆是些益气宁神的上好药材,色泽,气味纯正。
他疯了一般在其中翻找,甚至动用了药碾将些许药材细细研磨成粉,置于鼻尖反复深嗅,又用银针探试。
段祁玉的心狠狠一沉。
皇后巧言令色,又善算计,显然,这香囊己经被人调换了。
茴香性温,孕妇大量嗅闻确可动胎,但绝不至如此凶险猛烈。能引发此等出血之兆,非红花不能为。
他撩袍跪下,姿态恭谨,头却微微昂起,声音清晰冷静,掷地有声:
“陛下,娘娘。此香囊绝非臣昨日所见所闻香囊。”
夏攒玉脸色微变,复又镇定:
“段院首这是疑心本宫?”
“臣不敢。”段祁玉垂眼,语气却无半分退缩,
“只为查明真相,以保龙裔无恙,亦还娘娘清白。”
皇帝面色阴沉,挥了挥手。
“昭阳殿内昨日晚间至朕派王朗取来香囊这段时间,谁人出入过,这香囊又途经谁手,查,通通给朕查!”
夏攒玉却丝毫不慌,甚至有些看戏的从容。
这香囊是在昨日昭阳殿众人慌乱之中调换的,自然没什么可忧心的。
“我可以作证!”
娇娇身边的侍女合欢突然随着娇娇走进从殿门外走进,分别向众人行礼道。
轩辕庭深和段祁玉见娇娇来,目光都在她身上一沉,满是担忧。
可大殿之上,不能失了礼仪仪态,他们最终还是努力克制着,将目光收了回去。
这合欢是太后一手调教的,多的是沉着冷静的心思和巧妙的手段,在昭阳殿一片慌乱之中,仍能临危不乱。
”回陛下,婢昨夜见皇后的侍女莲香来过,偷偷摸摸地在案几上不知道捣鼓着些什么。"
夏攒玉顿时有些慌乱了,给莲香使眼色,示意哥哥怎么还不来。
“合欢姑娘这就说得不在理了。”
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
“臣,见过陛下、皇后。”夏洛垂首立在御阶之下请安道。
段祁玉和合欢显然为这夏司监的到来感到意外。
夏洛虽是对夏攒玉的行为充满不理解,但这毕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他做不到为了一个“外人”,而对她的妹妹置之不理。
可是,他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去瞧那一旁坐着的娇娇。
他能感觉到,有一道他无比熟悉、却又在此刻令他如坐针毡的娇娇目光,轻轻落在了他的身上。
夏攒玉见哥哥神情反常,立马跪在冰凉的金砖上,肩头微微颤抖。
“哥哥,我真的没有伤害锦昭仪。”
轩辕庭深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夏司监,你为何说合欢姑娘的话不在理?”
即使他知道是妹妹做的,但是必须开口。为了家族的清名,用冰冷的言辞,去质询那个他只在星月交辉的深夜,才敢悄悄思念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抬步上前,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他的目光甚至不敢偏移,死死地锁定在御座前蟠龙的金鳞上,仿佛那是他唯一的锚点。
“回陛下,” 他的声音干涩,
“陛下,依臣之见,仅合欢姑娘一人之言,怕是不足以下断论吧。”
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沙子,磨过他的喉咙。
“司监的意思是,合欢故意栽赃您的妹妹?"
众人都被这一声询问震慑了好一会。
这是向来不曾争宠的娇娇开的口。
娇娇平日里最是清静,不屑于去管这些事。
可这己经威胁到她与安澜的孩子,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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