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后的日子,就跟开了倍速似的,转眼就快到了花朝节,东宫里忙前忙后,太子也开始了他的筹谋。
“殿下,有一女在殿外求见。”
只见明轩身后跟着一位女子,远远地便能瞧见她的身影。
即使那女子还离得远,可安澜眼里显出一丝诧异,确信眼前的女子是母后身边的明月,是看着他长大的,亲似姐姐的人。
“明月姑姑,你怎么会在这…”
明月是带着头纱来的,她如今的身份,若是无遮无掩进来,倒是会惹人口舌,平白增添了几分怀疑。
母后薨逝后,她便如同人间蒸发,他以为……他以为她早己不在人世。
来人嗯了一声,随后缓缓取下头纱。
太子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几乎是跌撞着上前,“真的是你?”
明月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泪水无声地涌出,明月也了张嘴,似乎想唤他。
下一刻,安澜己几步冲上前,不再是那个威仪日重的太子,而变回了那个在茫然无措的孩子。
他伸出双臂,不顾一切地,将眼前这具眼前他母妃最亲近的侍女紧紧拥入怀中。
他抱得那样用力,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怀中这失而复得的亲人揉进自己的骨血。
隔着繁复的太子朝服,他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明月瘦骨嶙峋的脊背,以及她那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
“明月姑姑,整整一年了!你为何不来找安澜…” ,他将脸埋在她散发着陈旧气息的肩头,声音是压抑到极致的嘶哑,带着泪意,
安澜紧靠明月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一年来来强撑的镇定、被迫接受的现实、深埋心底的疑虑,在这一刻,在这个唯一与母后有着最深联系的旧人面前,彻底决堤。
明月只是抬起枯瘦的手,一遍又一遍,极其轻柔地拍抚着他的后背,如同很多很多年前,哄着那个因噩梦而惊醒的小皇子。
她的眼泪滚烫,一滴滴落在他颈侧的衣领上,晕开深色的湿痕。
“殿下……我的小殿下啊……”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娘娘她……很想念你……”
月光将这对相拥痛哭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不愿意让你沾染这些是非,可怎么忍心让奴婢看到让这些恶人留下来去迫害更多的人,凭什么让善人受罪她还能享福!”
明月的指尖在安澜的脸颊摩擦,逐渐变得愤怒,颤抖。
“是主从小收留我,是主早早为我铺好路…她那般好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才是…”
就这样,两个跨越了生死界限与漫长光阴的灵魂,在这一刻紧紧依偎,用滚烫的眼泪,去祭奠那个他们共同爱着、也共同失去的泠萱宜。
“好…我们一起,让恶人付出代价…还母后清白”
“贵妃谨慎,饮食起居,皆有心腹查验,寻常手段,近不得身。”
明月摊开一张细密的布局图,上面详细标注了夏攒玉本人和她的人事与日常。
明月的目光,落在了“梳妆”一项上。
她记得,夏攒玉极爱惜那一头青丝,每日晨起,必用一把南洋进贡的犀角梳,由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地梳理通顺。
“殿下,”她轻声道,“那把梳子……”
安澜眼中掠过一丝异色:“你有办法?”
安澜对这位夏皇后的了解甚是稀少,以前只觉得她不喜欢自己,才态度如此淡漠。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太子。
“奴婢家中未败落时,曾听祖辈提及,犀角性凉,可吸附药物。若以特定秘法炼制毒液,浸染梳齿,毒性会缓慢渗入发丝,经由头皮渗入血脉,日久天长,则令人心神渐损,容颜枯槁,最后……灯尽油枯而亡,状似痨症,极难察觉。”
太子盯着她,眸色深沉:“你有此毒?”
阿梧摇头:“奴婢没有。但有一人……或许能有。”
“谁?”安澜很是疑惑,这种秘药,他甚至在诡秘的北疆都未曾听说过。
“如今红遍大江南北的商人,你母后的挚友,刘贵人刘知意”
安澜沉默良久,终是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刘贵人并无子嗣,对她来说,安澜就像是她的儿子,自小便疼爱有加。
是夜,刘贵人受明月所托,来交付这一狠毒的“冰刺毒”。
刚得到明月要复仇的消息时,她高兴地整夜睡不着。
萱宜的音容笑貌,仿佛在那雪梅树下回眸的明澈,月夜托孤时的绝望,与如今灵位前的冰冷,交织成一张无法挣脱的网。
说白了,如今面前的一切金银财宝,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若是没有萱宜,更别说有这些东西了。
之后,她开始不动声色地动用一切力量,搜寻那传说中的“冰刺毒”。
她联络上远遁苗疆的巫毒遗族,许诺倾其所有,换他们奉若神明的圣物;
他深入南疆瘴疠之地,与形形色色的亡命之徒周旋,在阴谋与背叛的泥沼中跋涉;
每向“冰刺毒”靠近一步,他都觉得自己的灵魂某处随之死去一分。
那个曾经或许还保留着几分温情的安澜,此时也正在被复仇的业火一点点焚毁。
此刻,毒药终于在手。
安澜合上木盒,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他端起旁边一杯早己冷透的茶,一饮而尽,努力平复己经按耐不住的计划。
不过,他没有胜利的快意,只有无尽的空虚;就算他除掉了仇敌,可母后再也回不来了。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袍。
密道的门在身后无声关上,将那片孕育了死亡的黑暗彻底隔绝。
前路,是更深、更冷的黑夜。而他们,是这黑夜的行者。
计策定下,传递毒药,更换梳子,每一步都险象环生。
贵妃多疑,身边人都是心腹,若非那枚埋藏十年的暗桩——一个在早就被宴歌负责清扫、沉默寡言、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老嬷嬷——根本不可能成功。
那十年暗桩,是她们刚入宫时,宴歌为给自己留底气,而安排进去的人。
这老嬷嬷是宴歌在山崖下救上来的,见她一人可怜,便将她带在身边。而这老嬷嬷为了报恩,于是就自请为宴歌做事。
而宴歌和萱宜,知夏又是挚友,这老嬷嬷自然也是感谢他们的,刘贵人有求,她自然也是答应的。
本来宴歌未曾想到会真用上她,本是用来以防万一,没想到,真有用到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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