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王德福又来了。
他脸上的浮肿消退了不少。
腰也不疼了。
整个人看着,精神焕发。
他一见到苏倾鸾,便满脸堆笑地跪了下去。
“奴才给娘娘请安。”
“奴才这条贱命,是娘娘给的。”
“从今往后,娘娘但有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他说得情真意切。
仿佛真的己经将苏倾鸾视作再生父母。
阿银站在苏倾鸾身后,看着他那副谄媚的嘴脸,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苏倾鸾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起来吧。”
她淡淡地说道。
王德福从地上爬了起来,依旧弓着身子。
“娘娘,您昨日说奴才这病,乃是肾衰之症。”
“不知可有根治之法?”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他尝到了甜头。
便想要更多。
苏倾鸾看了他一眼。
“有。”
她只说了一个字。
王德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还请娘娘赐下秘方。”
他搓着手,一脸的急不可耐。
“奴才愿为娘娘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苏倾鸾缓缓地摇了摇头。
“方子,是不能给你的。”
王德福脸上的笑容一僵。
“此乃我苏家不传之秘。”
苏倾鸾继续说道。
“不过,看在你还算有心的份上。”
“我可以为你制些养生丹丸。”
“每日服用一粒,可保你百病不侵,延年益寿。”
王德福一听,顿时大喜过望。
虽然拿不到方子,但能有现成的丹药,也是一样的。
“多谢娘娘。”
他又要跪下。
“多谢娘娘天恩。”
苏倾鸾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只是,这制药的药材,颇为珍稀。”
“冷宫之中,一无所有。”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
王德福是何等的人精。
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娘娘放心。”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
“您列个单子出来,无论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奴才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一定给您弄来。”
苏倾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那倒不必。”
“我需要的药材,这冷宫的院子里,就有。”
王德福愣住了。
冷宫?
这地方,除了荒草,就是枯树。
哪里来的什么珍稀药材。
他以为苏倾鸾是在说笑。
可看她的表情,却又不像。
“你明日此时再来。”
苏倾鸾没有多做解释。
“丹药,自会给你备好。”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了殿内。
王德福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但他不敢多问。
只能怀着满腹的疑惑,躬身退了出去。
王德福走后。
苏倾鸾便带着阿银,走进了那片荒芜的庭院。
院子里杂草丛生。
有些草,甚至长得比人还高。
阿银跟在苏倾鸾身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只见苏倾鸾在一片茂密的草丛前停下了脚步。
她拨开半人高的杂草。
露出了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那草的叶子呈椭圆形,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
顶端开着几朵淡黄色的小花。
“是它了。”
苏倾鸾轻声说道。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株小草连根拔起。
阿银不认得这是什么草。
她只觉得,这草的样子,有些眼熟。
好像在宫里的药圃里见过。
只是药圃里的,都长得十分高大。
而这一株,却显得格外矮小。
苏倾鸾又在院子的另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种藤蔓植物。
那藤蔓缠绕在一棵枯死的槐树上。
叶子是心形的,开着一串串紫色的小花。
看上去,倒有几分好看。
苏倾鸾折下了一段藤蔓。
随后,她又在墙角的一处阴湿之地,发现了几株暗红色的蘑菇。
那蘑菇的颜色,鲜艳得有些诡异。
阿银看着那蘑菇,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她虽然不通药理,但也知道。
颜色越是鲜艳的蘑菇,毒性就越是猛烈。
苏倾鸾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
她用一块破布,将那几株毒蘑菇小心地包了起来。
一个下午的时间。
苏倾鸾就在这个荒草遍地的院子里,找到了七八种看似寻常,实则都含有剧毒的植物。
断肠草。
钩吻。
见血封喉。
这些在外面千金难求的毒物,在这里,却像是野草一样,肆意地生长着。
这大概是这座冷宫,唯一的好处了。
阿银看着苏倾鸾篮子里那些花花绿绿的“药材”,心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
她不明白,娘娘要用这些东西,制什么养生丹。
回到殿内。
苏倾鸾将阿银支了出去,让她去门口守着。
然后,她关上了门。
她将那些毒草,一一摆放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
她没有立刻开始制药。
而是闭上了眼睛。
心念沉入了神农空间。
在空间里,她用意识,将这些毒草的药性,一遍又一遍地进行分析,推演,组合。
她要做的,不是一种见血封喉的速效毒药。
而是一种慢性毒药。
一种能够完美地模拟出“暴病身亡”假象的毒药。
这种毒药,发作时会破坏人的血脉,导致七窍流血而死。
死状虽然恐怖,但任何一个大夫来验尸,都只会得出一个结论。
心脉破裂,猝死。
绝不会怀疑到中毒上面去。
推演了无数遍,确定万无一失之后。
苏倾鸾才睁开了眼睛。
她从针线笸箩里,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瓦片。
又找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她就用这两样最原始的工具,开始研磨那些毒草。
她将不同的毒草,按照精确到毫厘的比例,一点一点地混合在一起。
整个过程,她专注得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当所有的毒草都被研磨成墨绿色的粉末后。
她又从食盒里,取了一点蜂蜜。
将药粉与蜂蜜混合,揉捏成团。
最后,她将那药团,搓成了一粒粒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药丸。
那药丸,看上去黑不溜秋,毫不起眼。
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任谁也想不到。
这便是能要了王德福性命的催命符。
她将其中一粒药丸,装进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小瓷瓶里。
剩下的,则被她毫不犹豫地投入了火盆,烧成了灰烬。
做完这一切,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第二日,同样的时间。
王德福如约而至。
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期待和谄媚。
“娘娘,奴才来了。”
苏倾鸾没有废话。
她将那个小瓷瓶,递给了他。
“这里面,是一粒。”
“你先拿去试试。”
“若是有用,明日再来取。”
王德福如获至宝地接过了瓷瓶。
他打开瓶塞,倒出那粒黑色的药丸。
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多谢娘娘。”
他千恩万谢地说道。
“娘娘的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他实在是太想根治自己的病了。
也太相信苏倾鸾那神乎其技的“医术”了。
他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
当着苏倾鸾的面,便将那粒药丸,扔进了嘴里。
然后,就着口水,咽了下去。
药丸入口,似乎还带着一丝甘甜。
他砸了咂嘴,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娘娘,这丹药……”
他刚想说些什么。
脸色却猛地变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绞痛,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腹部升起。
那感觉,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疯狂地撕扯他的五脏六腑。
“呃……”
王德福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他捂着肚子,痛苦地弯下了腰。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娘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惊恐地看着苏倾鸾。
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苏倾鸾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药效,发作了。”
她淡淡地说道。
王德福的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你……你给我吃的……是毒药……”
他指着苏倾鸾,嘴唇哆嗦着。
想说什么,却己经说不出来了。
因为,一股温热的液体,正从他的鼻孔里流了出来。
是血。
紧接着。
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嘴巴。
都开始往外渗血。
黑红色的血。
带着一股腥臭味。
他眼中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血红。
他想呼救。
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咯咯”的怪响。
他想抓住苏倾鸾。
身体却己经不听使唤。
他首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西肢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他死了。
眼睛还大睁着。
里面充满了恐惧,和无尽的悔恨。
七窍流血。
死状凄惨。
阿银站在一旁,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吓得脸色惨白。
她捂着嘴,才没有让自己尖叫出声。
苏倾鸾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走到王德福的尸体旁,蹲下身。
探了探他的鼻息。
又翻了翻他的眼皮。
确定他己经死透了。
她站起身,对阿银说道。
“去叫人。”
“就说,王总管来送东西的时候,突然得了急症,暴毙了。”
阿银愣愣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苏倾鸾。
心中,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怀疑。
这位娘娘,就是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是来向所有仇人,索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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