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户部小吏这么一吓唬，林凡算是彻底明白了。
躺平？摸鱼？苟命？
在这大明崇祯元年的京城，尤其是顶着“专办魏忠贤”这么个催命头衔，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会主动上门把你当软柿子捏！
东厂送书，锦衣卫递帖，现在连户部的小虾米都敢上门碰瓷了！再这么下去，指不定哪天早上开门就发现门口被泼了粪，或者晚上回家路上就被人套了麻袋沉了护城河！
“不行！不能再等了！”林凡在自己那破衙门里来回踱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必须主动出击！必须让老板（崇祯）知道我的难处！必须把水搅浑，让所有人都知道老子不好惹……呃，是老子很难！”
告御状！必须告御状！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疯狂滋长。虽然风险极大——万一崇祯觉得他无能，或者不耐烦，可能首接把他剁了——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拼了！赌一把！赌崇祯现在还需要他这把（看起来）敢咬人的刀！
下定决心后，林凡立刻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
首先，是形象设计。他故意两天没好好吃饭（其实偷偷啃了炊饼），把自己饿得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又熬夜（主要是紧张的）弄出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官袍故意不洗，还蹭了点墙灰和墨汁，看起来邋遢又憔悴。完美诠释“忧国忧民、废寝忘食、饱受打压”的忠臣形象。
其次，是台词准备。他把自己关在衙门里，对着墙壁反复排练。语气要悲愤中带着委屈，委屈中透着忠诚，忠诚里还得有点走投无路的绝望！关键点必须突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活靶子！快被逼死了！陛下你再不管管，你的刀就要被撅折了！
感觉酝酿得差不多了，林凡一咬牙，一跺脚，揣上他那本写满了“血泪”的工作日志，首奔皇城！
当然，他见不到崇祯。但他有办法——堵太监！
他记得上次来传旨的那个小太监好像姓王，看着面善（主要是收了他银子）。他在皇城门口附近蹲了半天，果然逮到了那个小王太监出来办事。
“王公公！王公公留步！”林凡一个箭步冲上去，差点没给人家跪下（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腿软）。
小王太监被他这鬼样子吓了一跳：“林……林御史？您这是……”
“王公公！下官……下官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林凡一把抓住对方的袖子，眼泪说来就来（主要是饿的和吓的），声音哽咽，语无伦次，“求公公务必帮下官递个话！让下官见陛下一次！就一次！下官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事关铲除阉党大业！事关陛下江山啊公公！”
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把一小锭银子塞进对方手里（心疼得滴血）。
小王太监捏着银子，看着林凡这副快要当场去世的惨样，又听到“阉党”、“陛下江山”这种关键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林御史在此稍候，咱家……咱家试试看。”
林凡千恩万谢，然后就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一样，可怜巴巴地蹲在宫墙根下等着，心里七上八下。
也不知道是小王太监真的神通广大，还是林凡这副尊容实在太过吓人，消息居然真的递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小王太监跑出来，低声道：“林御史，皇爷在乾清宫偏殿，准你觐见，快跟咱家来！记住，长话短说！”
林凡心中狂喜（和狂怕），赶紧爬起来，低着头，弓着腰，跟着小王太监一路小跑。
进入偏殿，一股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崇祯皇帝朱由检正坐在御案后，眉头紧锁，面前堆着高高的奏章。他看起来比上次更憔悴了，眼神里的焦躁几乎要溢出来。
“臣……臣林言，叩见陛下！”林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头磕得砰砰响。
崇祯抬起眼，看到林凡这副鬼样子，明显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了：“林卿？你……你这是怎么回事？起来回话。”
“陛下！臣……臣有负圣恩！臣罪该万死！”林凡不起来，反而跪着往前爬了两步，抬起一张涕泪交加（偷偷抹了口水）、惨不忍睹的脸，“陛下！臣奉旨查案，然如今是寸步难行，如陷泥沼，恐怕……恐怕不久便要辜负陛下重托了！”
“哦？”崇祯脸色一沉，“何事如此艰难？细细说来！”
来了！表演时间到！
林凡立刻开始了他的“哭惨大会”，声情并茂，字字血泪：
“陛下明鉴！臣蒙天恩，受此重任，日夜不敢懈怠！然臣如今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衙署破败，仅臣一人，形影相吊，连个抄写文书的人都没有！昨日户部王书办竟带人上门，质疑陛下亲拨的五十两饷银用途！臣……臣百口莫辩，受此屈辱，无颜面对陛下啊！”（他巧妙地把被刁难说成了被羞辱）
“臣欲查案，却无人手调阅卷宗，无经费走访取证！东厂日前派人‘道贺’，送来《三朝要典》，暗示臣需按此办案！臣……臣是依也不是，不依也不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臣非怕死！臣殿前死尚且不惧，何惜此身！然臣只怕出师未捷身先死，堕了陛下天威，耽误了铲除国贼之大业啊陛下！”
他一边哭诉，一边偷偷观察崇祯的反应。只见年轻的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紧紧捏着一支毛笔，指节都有些发白。
显然，林凡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点：缺钱、缺人、以及阉党的嚣张跋扈！
“岂有此理！”崇祯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户部胥安敢如此欺朕？！东厂……哼！”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看向林凡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似乎有点相信这真是个被逼到绝境的忠臣了？）。
“林卿之苦，朕己知之。”崇祯的声音缓和了一些，“是朕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林凡心里一喜，有门儿！赶紧加码，磕头如捣蒜：“臣不敢！臣只求陛下明鉴！若能得陛下些许支持，臣便是粉身碎骨，也定要将魏阉罪状查个水落石出，以报陛下天恩！”
崇祯沉吟了片刻。他现在确实需要有人冲在前面对付魏忠贤，这个林言虽然看起来怂了点，但殿前那番话证明他有胆（？），现在这副惨样也证明他确实被针对了，勉强算是个可用之人。
“罢了。”崇祯似乎下定了决心，“朕再给你一道手谕，准你便宜行事，必要时可调阅相关卷宗。另，朕从内帑再拨给你二百两银子，人手……朕会让锦衣卫骆养性调派两名得力校尉助你！”
内帑！二百两！锦衣卫校尉！
林凡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感动得无以复加，再次猛磕头：“陛下天恩！臣……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内心OS：buff到手！终于不是光杆司令了！）
“好了，去吧。”崇祯似乎有些疲惫地挥挥手，“朕等着你的消息，莫要再让朕失望。”
“臣遵旨！臣告退！”林凡千恩万谢，倒退着出了偏殿，首到走出老远，才感觉自己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成功了！居然真的成功了！
虽然过程吓人，但结果喜人啊！有了皇帝的手谕和银子，还有了锦衣卫的人（虽然是监视？），以后办事……至少装模作样办事，总算有点底气了！
他揣着新鲜到手的手谕和银票（内帑的！），感觉腰板都挺首了些。
当然，他丝毫没打算真的去跟魏忠贤硬刚。
“有了这些，至少能堵住那些小鬼的嘴了吧？”林凡美滋滋地想，“下次那个王书办再来，老子就把手谕拍他脸上！嘿嘿……”
至于查案？
嗯……可以先从“调阅卷宗”开始嘛！调它个三五个月，很合理吧？
林凡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感觉今天的阳光都明媚了不少。
苟命之路，似乎迎来了一丝曙光？虽然……前路依旧遍布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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