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阿禾这个小帮手，林晚照下午出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小姑娘手脚勤快，眼里有活，不仅能帮忙端碗递水、收拾清洗，那张甜甜的小嘴还能帮着招呼客人，偶尔林晚照需要临时离开一下摊子，阿禾也能像模像样地帮着看一会儿，收个钱什么的，从没出过差错。
林晚照心里记着她的好，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一份“冰雪冷元子”，有时生意好，材料有剩余，她还会特意给阿禾多留半份，或者用边角料给她捏个小饭团什么的。阿禾每次都高兴得眼睛眯成月牙，干活越发卖力。
这日下午，天气有些闷热，云层低低压着，像是要下雨，却又迟迟未下。这种天气最是磨人，连带着街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摊子前难得清闲，阿禾蹲在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玩。林晚照则趁着空闲，清理着周婆婆送的那口铁锅，心里盘算着明天是不是该去进点新面粉，或者想想还有什么适合夏天、成本又不高的小吃。
正想着，一个青衫身影缓步踱了过来，停在了摊前。
是沈清言。他今日似乎课业不重，手里还捏着一卷书，眉宇间带着些思索后的倦怠。
“沈公子。”林晚照笑着打招呼，习惯性地拿起陶碗，“还是老样子，来份冷元子？”
沈清言点了点头，将两文钱放在桌上那个专门收钱的小陶钵里。他似乎己经习惯了每天午后过来吃上一份这清凉的小食，当作苦读间隙的调剂。
林晚照手脚麻利地切块、浇汁，将一份薄荷糖浆淋得恰到好处的冷元子递给他。沈清言接过，道了声谢，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就站在摊子旁边，小口小口地吃着。
阿禾抬头看见他，乖巧地叫了一声“沈先生”，又继续低头画她的画去了。
林晚照继续擦着她的锅，随口问道：“沈公子今日读书可还顺利？”
沈清言咽下口中的食物，微微叹了口气：“尚可，只是有些经义艰涩难懂，耗神了些。”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碗中晶莹的冷元子上，像是无意间提起般说道：“林姑娘这冷元子，蕨根粉冻滑腻凉爽，薄荷糖浆清甜醒神，二者相得益彰，确是消暑妙品。”
林晚照听他夸得文绉绉的，不由笑了：“公子喜欢就好。也就是些家常东西，胡乱做的。”
“非是胡乱，”沈清言却摇了摇头，神情颇为认真，“食材虽简，搭配却见心思。尤其是这薄荷之用，堪称点睛之笔，恰好中和了蕨根粉的微涩，又平添了无尽清凉。”
他说话间，又用树枝削成的“筷子”夹起一块，仔细看了看：“只是……这糖浆若只用粗糖，甜味虽足，却略显单调霸道，有时反而压过了薄荷的本香。”
林晚照擦锅的动作慢了下来，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她没想到一个书生，对吃食的点评竟能如此细致到位。她自己做的时候，只觉得红糖便宜又能提供甜味，从未想过这么多。
“那……依公子之见，该如何改进？”她忍不住追问，带上了几分请教的意思。
沈清言似乎没想到她会首接问自己，略一沉吟，道：“在下也只是妄言。曾于某本杂记中读到，蜜者，百花之精，其味甘润，香气清幽而富有层次，若用以替代部分粗糖，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宋摆摊：我带弱鸡系统养娇书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或能与薄荷之香更好地融合，滋味当更显醇厚绵长，尤其……或许会更合女子与孩童的口味。”
蜂蜜？林晚照愣了一下。这倒是她没想过的。宋代确实有蜂蜜，但价格可比粗糖贵多了，用在成本极低的冷元子上，似乎有些划不来。
但沈清言的话却让她心里一动。更合女子和孩童的口味？这倒是个精准的定位。她的顾客里，确实有不少是被阿禾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或者带着孩子的妇人吸引来的。
“蜂蜜……成本怕是有些高。”林晚照实话实说。
沈清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确实。故而说只是妄言。姑娘如今这般，己是极好了。”他似乎觉得自己话说多了，有些不好意思，快速将碗里最后两块冷元子吃完。
吃完后，他并未立刻离开，目光又落在了旁边那份作为样品的“荷香冷淘面”上。面条微微泛着粉，上面点缀着细小的荷花丝和一两片花瓣，看着十分清新。
他看着那面，忽然又轻声说了一句：“《山家清供》中亦有‘冷淘’之法，然多以槐叶汁或甘菊汁和面，取其青翠或淡雅。姑娘以荷花入面，另辟蹊径，色雅而味清，更兼沈……呃，更兼那一句‘落玉盘’之喻，颇得雅俗共赏之妙。”
林晚照这下是真的有些震惊了。她没想到沈清言连《山家清供》都知道！还能说出里面冷淘面的不同做法！她是因为有系统提示和现代知识打底，才能复原出来，可这书生……难道真是个深藏不露的老饕？
“沈公子……对吃食似乎很有研究？”她忍不住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沈清言被她问得耳根微红，连忙摆手道：“不敢称研究。只是家中……往日尚可时，于饮食一道略有讲究。加之自己独居，时常饥饱不定，便也多看了几本杂书，胡乱记下些皮毛罢了，让姑娘见笑了。”
他说得谦虚，但林晚照却从他刚才那几句精准的点评中，听出了绝非“皮毛”那么简单。这书生，肚子里还真有点货。
“公子过谦了，”林晚照真诚地说，“你刚才说的都很有道理，尤其是关于蜂蜜的提议，我会好好想想的。”
或许，可以少量制作一些“蜂蜜薄荷”版本的，作为高端选项，定价稍高一点，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林晚照心里开始活络起来。
沈清言见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并未嘲笑他“不务正业”，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他拱手道：“姑娘自有主张便好。在下还需回去温书，告辞了。”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隔壁院子。
林晚照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对这个邻居书生的印象又刷新了一层。原来不止字写得好，心肠好，还是个隐藏的美食家？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锅，又看了看那碗冷淘面，忽然觉得，或许以后开发新菜式，可以多一个人商量了？
一旁画画的阿禾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小声问：“小娘子，沈先生懂得真多呀！蜂蜜做的冷元子，会不会更甜更好吃？”
林晚照回过神来，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也许吧。等咱们赚多了钱，就试试看！”
雨，终于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屋檐和青石板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摊前暂时没有了客人，林晚照和阿禾一起，将怕淋的东西往里收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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