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顿被打断的酸菜鱼晚餐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面了,回到家里的苏晓,就感觉到了“不舒服”。
一天后。
正在看分析报告的陈默,接到了苏晓的电话。
电话那头,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掩饰不住的疲惫感。
“陈默,我……我可能又需要汇报一下‘业务情况’了。”
“什么?”陈默疑惑道。
“就是新的“业务”。”
陈默的心微微一沉,放下手中的笔:“你说。”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我现在只是有预感……”
苏晓的语气有些混乱。
“不是害怕,跟上次那种被盯着、后背发凉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次是……晕。莫名其妙的头晕,心慌,坐立不安。”
“昨天晚上我几乎没睡着,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天旋地转。””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准确的描述。
“好像……这次又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而且这次的梦境,好像跟之前打开的方式都不同。”
陈默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我这边好像没有链接上……看来应该不是凶杀案。”陈默平静的声音响起。
林浩案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苏晓新的异常又接踵而至。
难道……
他沉声问:“有具体的画面或者声音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是晕,特别的难受。”苏晓的声音带着些挫败感。
“那就保持手机畅通,你有任何变化,立刻打我电话,明白吗?”
“知道了。”
陈默叮嘱道,眉头紧锁。
他知道,苏晓的这种“感觉”,往往预示着风暴的前奏。
挂断电话后,苏晓还是感觉到了莫名的心慌。
她安慰自己道:“没关系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她给李姐也打去了电话:“姐,我新故事要好了,应该就这几天,写好了就发给你。”
“行,还是我们的晓书大大厉害啊!速度真快啊。”
“姐,你就别洗刷我了。”
苏晓挂断电话后,就想点个外卖吃,但是她翻来翻去,每家店都感到食之无味,就放弃了。
当天夜里,苏晓在辗转反侧中终于被拖入了睡眠的深渊。
然而,那并非休息,而是另一个维度的折磨。
“来了……”
她在梦里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无限延伸的走廊里。
没有起点,没有尽头。
而且走廊两侧不是墙壁,而是无数面的镜子,紧密地排列在一起。
整个走廊都向前方无限的延伸,形成一个令人窒息的、自我复制的视觉迷宫。
她下意识地看向其中一面镜子。
镜子里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
而是一个模糊、扭曲的人形轮廓,就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不断波动、闪烁,看不清任何五官细节,仿佛只是一种混沌的存在感。
她猛地看向另一面镜子,同样是扭曲的人影,不过形态却略有不同。
每一面镜子里,都是一个陌生的、扭曲的倒影。
强烈的眩晕感瞬间攫住了她。
不是她在走,而是整个走廊在旋转、扭曲,脚下的地面变得柔软而不真实。
她感觉到了自己在不断下坠,失重感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可下一秒,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向上拉扯。
这种失重与超重的循环交替中,给她带来极致的生理不适。
与此同时,一种持续不断的、尖锐的嗡鸣声穿透了她的耳膜。
那声音不像任何生物发出的,更像是老式电视机调不到台时发出的、那种充满杂音的雪花音,单调却极具穿透力,搅得她脑仁发疼。
她看不到血,看不到具体的受害者,也感受不到明确的恐惧。
但她能清晰地“接收”到一种弥漫在整个空间里的情绪——一种极致的困惑和深深的迷失感。
仿佛被困在这里的灵魂,己经忘记了来路,也找不到归途,只能在无尽的镜像和嗡鸣中,永无止境地旋转、下坠。
“呃……”
苏晓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睡衣。
强烈的眩晕感并未随着梦境立刻消失,她扶住床头,干呕了几下,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尖锐的雪花音。
“呕……呕……呕……好难受啊~”
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陈默的号码。
“陈默,这次……是晕。”
她声音虚弱,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
“有一条怎么走都走不完的走廊,很多镜子,照镜子里面……不是人,是模糊的影子,还有噪音,像电视雪花的那种声音。”
她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感受:
“我感觉不到凶手,也感觉不到具体的受害者。”
“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很困惑,好像迷失了方向。”
“陈默,这次的东西,不一样。”
陈默在办公室里,快速的在白板上记下苏晓描述的每一个细节:无限走廊、镜中异影、雪花嗡鸣、强烈眩晕。
整体核心感受:困惑与迷失。
“你来一趟刑警大队吧!我们面对面交流一下。”
“好。”
当陈默写完到最后一个字时,他退后了一步,与刚刚赶到刑警大队的苏晓一起凝视着这些词语。
与林浩案不同的是,那些血腥、具象的梦境片段相比,这次的信息更加抽象了,更像是一种对纯粹感官和情绪的冲击。
“和上次完全不一样。”
苏晓裹着陈默给她的警用外套,脸色依旧苍白,捧着热水杯的手还微微发着抖。
“上次我能‘看到’红球,能‘感觉’到凶手的冰冷和受害者的恐惧,目标很明确。”
“但这次……有的只有晕,只有吵,只有那种找不到方向的慌乱感。”
陈默抱着手臂,目光锐利地扫过白板上的关键词,开始尝试拆解这些象征符号:
“镜子。”他首先指向它。
“通常象征反射、虚假、自我认知,或者……另一个维度的入口。”
“但这里的镜子映照出的都不是本人,而是扭曲的陌生影像。”
“这可能意味着身份的混淆、真实的遮蔽,或者存在着多个‘他者’。”
他的手指移到“走廊”上:“通道、选择,也象征着迷茫和没有尽头的困境。”
“无限延伸,加上镜子的反射,构成了一个自我复制的迷宫。这强化了‘迷失’的感觉。”
“嗡鸣声,电视雪花的噪音。”
陈默的眉头紧锁。
“这不像自然的声音。它更像是某种干扰、一种频率的屏蔽,或者是系统故障的象征。”
“它在试图掩盖什么?或者,它本身就是一种i攻击?”
最后,他点向“眩晕”和“失重/超重感”:“这是最首接的生理感受。失去平衡,失去对方向和自身控制权的掌控。”
“仿佛被某种外力肆意摆布,无法自主。”
苏晓顺着他的思路,轻声补充:“所以,综合起来……这次的‘信息’不是在展示暴力的结果,而是在传达一种状态?”
“受害者,或者说陷入这个困境的人,正处于一种……扰、被迷惑、失去自我方向和控制力,困在虚假映像迷宫中的状态?”
“而且……”陈默的眼神变得更加凝重。
“你感觉不到具体的凶手和受害者。这或许意味着,这次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林浩那样具象化的、享受过程的个体罪犯。”
“它可能更……抽象,更像一种机制,一个系统,或者一种弥漫性的力量。”
他看向苏晓:“你梦中感受到的‘困惑’和‘迷失’,可能就是这种力量作用在受害者身上的首接效果。”
两人陷入了沉思。
这次的对手,仿佛隐藏在层层象征和感官噪音之后,不露形迹,只留下这些令人费解的情绪和感知碎片。
解读的钥匙,似乎就藏在这些抽象的符号里。
但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对应的“锁孔”——在现实世界中,这究竟对应着怎样的事实?
那对失踪的夫妻,是否正被困在这样一个令人眩晕的“镜像迷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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