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聊着聊着，眼看天就要亮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你慢慢接着忙，我回去了。”
“拜拜。”
“拜拜。”
“全体成员会议室集合。”陈默立即在群里发了消息。
20分钟后。
“嘎吱……”会议室的门响了，乌压压的进来了一批人。
会议室的白板上，新的线索开始与苏晓的梦境符号并排列出。
技术科的小王带着初步的调查结果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熬夜的疲惫和发现线索的兴奋。
“头儿，张哲和李婉的背景查过了，表面看很干净，但有几个点值得注意。”
小王打开投影，调出资料。
“先说张哲。”
他指向建筑师的资料。
“他所在的事务所，最近接手了北区老城‘清河坊’的改造项目，他是主要设计师之一。”
“但这个项目似乎推进得不太顺利。”
“有什么具体阻力？”陈默问。
“一部分是老住户的搬迁问题，还有一些……不太寻常的声音。”
小王调出几份社区记录。
“有少数老居民私下议论，说那片老宅‘有说法’，动不得。”
“但都是些模糊的传闻，没什么具体依据。”
“张哲的工作日志里提到过几次‘沟通困难’、‘需另寻方案’，但都没有详细记录。”
陈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老城区、传闻、阻力……这或许是一个方向。
“然后是李婉。”
小王切换画面，出现了几家艺术媒体的报道截图。
“她的画廊在一个月前，举办了一场名为 ‘镜·界’ 的前卫艺术展。”
“这是当时的宣传海报。”
海报设计得颇具冲击力，主体是一个被扭曲、碎裂的人脸倒影。
“根据展品清单和当时的报道。”小王继续道。
“展览大量使用了不规则的镜面、抛光金属和特殊透镜，营造视觉错觉和扭曲感。”
“有些装置作品甚至要求参观者走入其中，体验‘被无限复制的自我’和‘破碎的认知’。”
镜子、扭曲、无限复制、认知破碎。
这几个关键词，与苏晓梦中“无限走廊”、“镜中异影”、“困惑迷失”的感受，产生了惊人的呼应！
“还有那双拖鞋。”
小王的表情变得有些困惑。
“痕检那边给出了更详细的分析。这双绣花拖鞋的工艺很老式，品牌早就停产了。”
“类似的款式，根据民俗专家初步判断，更像是二三十年前，在某些地方作为婚嫁用品流行的样式。”
“材质是普通绸缎和棉布底，磨损痕迹显示确实被穿过一段时间，但保存得却异常完好，像是被刻意收藏过的一样。”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我们核对了张哲和李婉双方家庭的物品清单，以及他们各自老家的习俗，双方家人都确认，从未见过这双鞋，这绝非他们家的东西，也和他们夫妻的生活习惯毫无关联。”
一个不属于失踪夫妻、带着陈旧婚嫁意味的红色绣花拖鞋，被精心摆放在现代公寓的镜前。
而且丈夫卷入带有“传闻”的老城改造项目。
妻子策划过以“镜”为主题、探讨扭曲认知的艺术展。
而苏晓的梦境，精准地捕捉到了“镜像迷宫”、“扭曲倒影”和“迷失困惑”的核心意象。
所有的线索，仿佛散落的珠子，被“镜子”这个核心意象隐隐串联起来。
但它们指向的到底是……
究竟是一个利用视觉和心理手段作案的狡猾凶手，还是某种……更难以用常理解释的存在呢？
陈默站起身，目光扫过白板上交织的线索：
“兵分两路。一队，深挖张哲的‘清河坊’项目，重点查那些‘传闻’和阻力来源，接触一下持反对意见的居民。”
“另一队，详细调查李婉的‘镜·界’艺术展，所有参展艺术家、工作人员、甚至是当时的参观者记录，看有没有异常。”
“至于这双鞋……”他看向那诡异的证物照片。
“继续追查来源，把它出现的原因搞清楚。”
调查的网，开始向着现实与传闻交织的迷雾深处撒去。
每个人都感觉到，真相可能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离奇。
当其他人都出去干自己的事情时，陈默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了手机，给苏晓发了一个消息。
【你这次的预感，跟我们刚接手的失踪案相连了，失踪者叫张哲、李婉，最诡异的一点，就是有一双不属于带着陈旧婚嫁意味的红色绣花拖鞋，被精心摆放在了他们公寓的镜子前。】
苏晓看见消息时，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仿佛那梦境中的寒意再次袭来。
【真的？】
【嗯。】
或许是日间接收到陈默的信息在潜意识中发酵，又或许是那无形的连接正在加深。
苏晓夜晚再次被拖入了梦境，但这次的体验与之前的眩晕迷宫截然不同。
水的元素出现了。
那股令人作呕的眩晕感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缓慢的、包裹全身的滞重感。
她发现自己仿佛沉在一片无形的水体之下，视线向上望去，能看到一个“水面之上”的世界——那景象像是透过晃动的水波观看，所有的线条都在扭曲、波动，光线折射成奇异的光斑。
在那波动的水面之上，她看到了两个人影。
虽然面容模糊，但首觉告诉她，那就是失踪的张哲和李婉。
他们像是在自己家的公寓里一样，神色如常地走动着，张哲似乎在查看图纸，李婉在摆弄着梳妆台上的物品。
他们的动作自然，甚至带着日常的松弛。
苏晓奋力向上，想要靠近他们，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她在水中挥动手臂，努力呼喊他们的名字，但声音被厚重的水体吞没，只能化作一串无声的气泡。
水面之上的那对夫妻，对她的存在毫无察觉，仿佛她只是一个透明的、不存在的旁观者。
窒息感开始压迫她的胸腔，并非源于缺氧，而是这种极致的隔阂感带来的心理窒息。
她与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被这无形的“水面”彻底隔绝在两个世界。
她能感受到水的冰冷触感渗透肌肤，带着一种绝望的寒意。
就在她感到越来越无助时，梦境的结尾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降临——
一张模糊的脸，突然贴近了“水面”，挡住了她看向那对夫妻的视线。
然后，一双眼睛清晰地显现出来。
那不是张哲或李婉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好奇，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非人的冷漠。
它透过晃动的水面，精准地凝视着水下的苏晓，仿佛早就知道她在那里。
“！”
苏晓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从床上惊坐起来，心脏狂跳不止。
梦中的窒息感和隔阂感消失了，但那种冰冷的、被凝视的触感却仿佛烙印在皮肤上，让她浑身冰凉，止不住地颤抖。
她下意识地摸过手机，在凌晨的微光中，给陈默发去了简短却信息量巨大的几个字：
【水下。他们在上面，看不见我。有……别的眼睛在看我。】
陈默秒回：【又梦见了？】
【对！这次是一双眼睛，而且有水……】
【你先休息，明早来局里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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