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阶梯教室门口，指尖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手心有点发潮。风从走廊窗缝里钻进来，带着三月的薄凉，却没吹散我心里的那点慌——这是陆星沉来上“商业设计与市场运营”选修课的第三周，可每次要见他，我还是会像第一次那样，心跳快得像要撞开胸腔。
帆布包里装着上周的笔记，我昨晚特意重新抄了一遍，字迹比平时工整了许多，连页边距都刻意留得宽了些。不是为了什么，就是潜意识里觉得，要是他看到，或许会觉得清爽些。
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教室里己经坐了大半人。我习惯性地往后排扫，却在目光落到前排时顿住了——靠讲台右侧第三排的座位上，贴着一张浅灰色的便签，上面用钢笔写着“苏清沅”三个字，字迹清隽，是陆星沉的字。
上周助教调整座位表时，只说“按陆老师的意思重新排了”，我还以为是随机的。可此刻看着那三个字，指尖忽然有点发烫，连带着耳朵都热了起来。我抱着包，脚步放得很轻，一步步挪到那个座位旁，坐下时还特意理了理裙摆，生怕不小心碰到旁边的空位。
周围有同学偷偷看我，还有人凑在一起小声说话，我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自从第一次课陆星沉点名时特意停在我名字上，又在提问时跳过其他人点我，系里关于我的闲话就没断过。林知夏更是每次上课都坐在我斜前方，时不时回头瞥一眼，眼神里的敌意像针一样扎人。
“陆老师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抬头望去，陆星沉正从门口走进来。他穿了件米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块简约的黑表，没有穿平时常穿的西装，少了几分商界的冷硬，多了些讲师的温和。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文件夹，目光扫过教室时，很自然地落在我这边，停顿了两秒，才转向讲台。
那两秒很短，却足够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赶紧低下头，假装翻笔记，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跟着他的身影动——他把文件夹放在讲台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清晰又沉稳：“上周留的作业，关于‘设计如何平衡艺术与商业’，有没有同学想分享一下思路？”
话音刚落，林知夏就立刻举起了手，动作快得像怕被人抢了先。她穿着件粉色的连衣裙，头发烫成了大波浪，举手时还特意挺了挺胸，声音甜得发腻：“陆老师，我觉得设计首先要符合市场需求，不能太理想化，不然再好看也没人买。就像有些同学的作品，只顾着堆元素，根本不考虑实际应用……”
她说这话时，目光故意往我这边飘。我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上周我在小组讨论里提过，想在设计里加些老北京胡同的砖纹元素，当时林知夏就皱着眉说“没必要，太复古了没人喜欢”。
教室里静了几秒，连空气都好像变稠了。我以为陆星沉会让林知夏继续说，毕竟她是主动举手的，可他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声音比刚才软了些：“苏清沅，你来说说？”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到我身上，我紧张得手都抖了，笔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我张了张嘴，原本想好的话突然全忘了，只觉得脸颊发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陆星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点引导的温柔：“别慌。你上次在小组讨论里提到，想把胡同砖纹和现代包装结合，还说‘老元素里藏着让人安心的温度’——这个‘温度’，其实就是艺术与商业的连接点，对吗？”
我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讶。我以为他只是偶尔听一听小组讨论，没想到连我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记着。像是突然有了底气，我深吸一口气，慢慢说：“对……我觉得商业不是只看销量，还要让用户感受到设计里的心意。比如胡同砖纹，能让离开家乡的人看到熟悉的痕迹，这种情感共鸣，也是一种商业价值。”
说完，我又低下头，等着他的评价。教室里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认可：“说得很好。设计的商业价值，从来不是冷冰冰的数字，而是能触达人心的温度。苏清沅的思路，刚好抓住了这一点。”
我能感觉到林知夏的目光更冷了，可我却没那么在意了。指尖摸着笔记本上刚才划出的痕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烘烘的。
接下来的课，我听得格外认真。陆星沉讲案例时，偶尔会举一些和我之前作品风格相近的例子，比如提到“暖光元素在包装设计中的应用”时，他特意调出一张图片，说“这种柔和的光感，和苏清沅之前设计的《星空下的旧书店》里的灯光很像，都能让人感受到安静的暖意”。
我坐在下面，耳朵一首热着，却不敢再低头——我怕错过他说话时的眼神，怕错过他提到我名字时的语气里那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下课铃响时，我还在抄最后一个案例的重点，笔尖走得飞快。陆星沉收拾文件夹的声音停在我旁边，我抬头时，刚好看到他递过来一个浅灰色的文件夹：“上周的课件，我标注了重点，你看看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文件夹的封面是磨砂的，触到他指尖时，传来短暂的灼热感，和第一次在校园里他帮我捡画笔时的触感一模一样。我赶紧接过，小声说：“谢谢陆老师。”
“不用叫老师。”他看着我，嘴角微微弯了点弧度，“叫我星沉就好。”
周围还有没走的同学，听到这话，都惊讶地看过来。我脸更红了，抱着文件夹点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旁边等我收拾好包，才一起往教室外走。走廊里有风吹过，带着玉兰花的香气，他走在我旁边，步伐不快，刚好和我同步。
“下周要讲‘用户调研方法’，”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在教室里低了些，“你要是有空，可以提前找些相关的案例看看，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
我“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阳光从走廊的窗户里照进来，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金色，连他平时微蹙的眉峰，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他的助理拿着两杯热可可走过来，递了一杯给我：“苏小姐，陆总特意让我准备的，热的，你暖暖手。”
我接过杯子，温度透过纸杯传到手心，暖得我指尖都舒展开了。抬头想道谢时，却看到陆星沉看着我，眼里带着点笑意：“顺路，我送你到宿舍楼下。”
路上没怎么说话，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他偶尔会问我最近有没有新的设计想法，我就慢慢说，从课堂上的启发说到最近想画的胡同速写，他听得很认真，偶尔会点头说“这个思路不错，可以试试”。
到宿舍楼下时，我把热可可的杯子递给他，想说“谢谢”，却被他拦住了：“杯子你留着吧，下次上课我再帮你带一杯。”
我抱着杯子，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首到他的车消失在路口，才上楼。
刚推开宿舍门，沈听澜就扑了过来，一脸八卦地盯着我：“快快快，老实交代，陆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刚才我在宿舍楼下看到你们一起走，还递给你东西了！”
我把文件夹打开，里面除了标注重点的课件，还夹着一张浅灰色的便签，上面写着：“别总熬夜画图，记得按时吃饭。”字迹清隽，和座位上的便签一模一样。
我摸着便签，忍不住笑了起来，耳朵还热着，心里却像装了一整个春天的阳光。
沈听澜凑过来看见便签，尖叫一声：“我的天！这也太宠了吧！苏清沅，你这是要被顶级总裁追到手的节奏啊！”
我没反驳，只是把便签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里，和上次他递的那张写着私人号码的卡片放在一起。
窗外的玉兰花还在开着，风一吹，香气飘进宿舍里。我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忽然开始期待下周的选修课——不是因为课程内容，而是因为可以见到他，可以听到他叫我的名字，可以再感受一次那种，只属于我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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