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水源的指引
小晴天那昙花一现的微笑，如同投入萧家心湖的一颗蜜糖，甜味虽短暂，却久久不散，极大地振奋了连日来被饥饿和疲惫压得喘不过气的家人。然而，现实的残酷很快便再次凸显，将短暂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
水。
这个比食物更为紧迫的问题，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再次逼近了极限。
萧家那个瘪塌的水囊，早己彻底见了底，无论怎么倾倒，也再倒不出一滴水珠。柳氏只能用布蘸着清晨草叶上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露水，小晴天干裂的嘴唇，但这无异于杯水车薪。
队伍里其他难民的情况更为糟糕，不时能听到因争抢最后一点泥浆水而爆发的嘶哑争吵和哭嚎。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焦灼的绝望，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人因干渴而倒下。
萧铁柱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舔了舔自己同样干得起皮的嘴唇，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滚烫的沙子，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刀割般的疼痛。他看着妻儿们干渴疲惫的面容，尤其是柳氏怀里依旧虚弱、急需水分的小晴天，心中如同压着千斤巨石。
“不能再等了。”他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对长子萧峰说道，“峰儿，跟我走远点，必须找到水！”
萧峰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沉肃。他知道，找不到水，妹妹可能撑不下去，全家都可能撑不下去。
柳氏担忧地看着丈夫和儿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千万小心…找不到就…就早点回来…”她怕他们走太远，遇到危险，也怕他们空手而归，承受更大的失望。
萧铁柱看了一眼小晴天，犹豫了一下。带着孩子去找水无疑是累赘，但把她单独留下…经历了胡家的事，他心中总有不安。
“我抱着吧，”柳氏看出他的犹豫，将孩子更紧地搂了搂，“你们快去快回。”
萧铁柱最终点了点头，和萧峰各自拿起削尖的木棍和那个空水囊，毅然决然地朝着远离人流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灰黄色的荒丘之后。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爬行。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日头逐渐升高，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蒸发着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湿气。柳氏的心也如同这土地般，一点点干涸、开裂。她不停地张望着丈夫和儿子离开的方向，却始终不见人影。
怀中的小晴天似乎也感受到了极度的干渴，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小脑袋无力地蹭着母亲的衣襟，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哼唧：“…渴…娘…渴…”
这细弱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柳氏心上，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却毫无办法，只能更紧地抱着她，徒劳地轻拍着她的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试图安抚。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时，远处终于出现了两个蹒跚的身影！
是萧铁柱和萧峰！
柳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急切地搜寻着——他们手里拿着的水囊，依旧是瘪的！
巨大的失望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刚刚升起的希望。柳氏的腿一软，几乎坐倒在地。
萧铁柱和萧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回来，两人都是满脸尘土，嘴唇干裂，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深重的无奈。萧峰甚至有些一瘸一拐，似乎崴了脚。
“…没有…”萧铁柱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都找遍了…干得冒烟…连点湿泥都…”他说不下去，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力感。
绝望的气氛再次笼罩了这一小家。
就在这时，渴折磨得愈发焦躁的小晴天，忽然在柳氏怀里挣扎着扭动了一下，一只瘦弱的小胳膊无意识地抬了起来，软软地指向一个与他们刚才搜寻方向略有不同的、看起来更加荒芜偏僻的丘陵夹角。
她的小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带着烦躁的咿呀声：“…嗯…呀…”
那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是一个被不适感折磨的婴儿的本能反应，作者“爱吃红糟鱼的风行烈”推荐阅读《萧家有个小福宝》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或许只是想换个姿势，或许只是被远处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吸引了注意。
若在平时，绝不会有人在意。
但在此刻，全家人都被绝望笼罩，所有的注意力都下意识地集中在孩子身上时，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莫名地显得格外清晰。
萧峰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妹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他们之前认为最不可能有水源的地方，地势偏高，土层看起来更加干燥板结。
他本来己经死寂的心，不知为何，忽然莫名地动了一下。
一个荒谬的、毫无根据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妹妹指向那里…会不会…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不合逻辑，甚至有些可笑。但他想起了那只撞晕的兔子，想起了那窝隐蔽的野鸡蛋…一种近乎迷信的冲动驱使着他。
“爹…”萧峰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那边…我再过去看一眼！”
萧铁柱愣了一下，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眉头紧锁：“那边？那边土更硬，不像有水…”
“就一眼！”萧峰坚持道，眼神异常执拗，“万一…万一有呢？”
萧铁柱看着儿子眼中的火光，又看看女儿那无意识指着方向的小手，沉默了片刻，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快去快回。”
萧峰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转身便朝着那个看似毫无希望的方向快步走去，甚至顾不上脚踝的疼痛。
时间再次变得无比煎熬。
柳氏和萧铁柱紧紧盯着那个方向，心跳如擂鼓。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或许只是不甘心就此放弃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就在他们以为又一次要失望时——
“爹！娘！！”
远处，突然传来了萧峰激动得几乎变调的呼喊声！
只见萧峰正站在那个丘陵夹角处，拼命地朝他们挥舞着手臂！
“有水！真的有水！！”他的喊声穿透干燥的空气，带来了难以置信的讯息！
萧铁柱和柳氏瞬间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萧铁柱猛地站起身，对柳氏急道：“你等着！”说完便朝着萧峰的方向狂奔而去！
柳氏抱着孩子，心脏狂跳，几乎要跃出胸腔。她死死盯着那个方向，连呼吸都忘了。
没过多久，萧铁柱和萧峰的身影再次出现。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来的，脸上、身上沾满了泥点，但眼睛里却闪烁着狂喜的光芒！
萧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水囊，虽然依旧没有装满，但明显沉甸甸了许多！囊身甚至还湿漉漉地滴着几滴浑浊的泥水！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萧铁柱冲到柳氏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是个快干了的泥洼子！藏在石头缝底下！要不是峰儿扒开看，根本发现不了！水浑得厉害，但…但能滤出来！是水！是活命的水！”
他语无伦次，却将那份绝处逢生的狂喜表达得淋漓尽致。
柳氏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那是喜悦的泪水！她连忙接过水囊，甚至来不及过滤，就先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点点在指尖，送到小晴天唇边。
那浑浊的、带着土腥味的液体触碰到嘴唇，小晴天立刻本能地吮吸起来，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微弱咕噜声。
看着女儿贪婪吮吸的样子，柳氏再也忍不住，抬起头，目光在丈夫、儿子和女儿之间来回移动，声音哽咽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种朦胧的敬畏：
“是晴天…是晴天指的方向！是她…是她知道那里有水！是她…是她带来的福气啊！”
萧铁柱和萧峰猛地一震，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柳氏怀中那个喝了几口水后、似乎舒服了些、再次陷入昏睡的小人儿。
是啊…是她在无意识中指向了那个方向…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这第三次…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惊喜、深深感激和一丝丝敬畏的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萧家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对“萧晴天”这个名字，对她这个人，开始有了一种超越寻常的、朦胧的认知和巨大的期待。
这个他们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孩子，或许真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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