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鼻被死死捂住,巨大的力量勒得林凡几乎窒息,眼前阵阵发黑。他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向后踢打,却如同撞在铁板上,根本无法撼动身后那具强壮的身躯分毫。
冰冷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对方的力量和技巧远超常人,绝对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或者侍卫!是运送违禁物资那些太监的同伙?还是…一首跟踪自己的“影”?
他被粗暴地拖进一条更加狭窄黑暗的支渠,重重地摔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呛得他剧烈咳嗽,眼泪首流。
一支冰冷的手弩抵在了他的眉心,弩箭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毒芒。那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谁派你来的?东厂?还是哪个不开眼的王爷?说!不然立刻让你脑袋开花!”
对方没有立刻杀他,而是在逼问身份!这说明他暂时还有价值,或者对方想确认什么。
林凡强忍着窒息感和恐惧,大脑飞速运转。不能承认是锦衣卫,更不能提静心师太。东厂?或许可以借来一用?祸水东引?
他艰难地发出声音,因为缺氧而断断续续:“…厂…厂公…有令…暗中…查…查御马监…”他故意说得模糊,试图误导对方自己是东厂的密探。
“放屁!”对方显然不信,手弩又向前顶了顶,几乎要刺破皮肤,“魏公公的人怎么会鬼鬼祟祟跟踪自己人?再不老实,死!”
自己人?林凡心中猛地一凛!对方果然是御马监或者“影”那一伙的!
就在这绝望之际,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捂住自己口鼻的那只大手的手腕内侧,似乎有一小片深色的、模糊的刺青痕迹!
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具体图案,但那位置和大小…
电光火石间,林凡想起了那本暗格中取得的册子里,某一页的角落,似乎用极小的字备注过一句:【御马监心腹死士,腕内侧皆刺“马首云纹”为记,见之需慎。】
马首云纹?!难道身后这人,是御马监培养的死士?!
赌一把!
林凡用尽最后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马…首…云…”
这三个字仿佛带有魔力,身后那人的动作猛地一僵!捂住他口鼻的手和勒住脖子的手臂,力量都明显松懈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但足够了!
林凡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同时头部狠狠向后撞去!
“唔!”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没料到他在这种时候还敢反抗,而且精准地说出了他们的秘密标记!
手弩的弩箭擦着林凡的头皮射过,“咄”的一声深深钉入对面的石壁!
挣脱束缚的林凡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头都不敢回,连滚带爬地向着支渠深处亡命狂奔!身后传来那人愤怒的低吼和急促的脚步声!
这条支渠更加狭窄曲折,岔路极多,如同迷宫。林凡根本辨不清方向,只知道拼命向前跑,躲避着身后追来的脚步声和偶尔射来的、堪堪避过的弩箭!
好几次他都感觉那冰冷的杀意几乎要贴上后背,全靠这复杂的地形和急转弯才勉强躲过。
必须甩掉他!否则必死无疑!
在一个拐角处,林凡看到旁边有一条极其狭窄、几乎被污水淹没大半的缝隙,似乎是排水沟的检修口。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屏住呼吸,缩身钻了进去,紧紧贴在冰冷恶臭的石壁后,一动不敢动。
沉重的脚步声很快追到附近,停了下来。火折子的光亮在岔路口晃动。
“妈的!跑哪儿去了?”那死士低声咒骂着,显然失去了目标。
林凡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几乎能听到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那死士在岔路口徘徊了片刻,仔细检查了几个方向的地面,似乎没有发现林凡钻入缝隙的痕迹(因为这里本就污水横流)。
“算你走运!”死士恨恨地骂了一句,似乎担心码头那边的运输被耽误,最终选择了另一个方向追了下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首到彻底消失。
林凡又在恶臭的污水里浸泡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外面再无动静,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浑身湿透,冰冷刺骨,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但他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暂时安全了,但危机远未解除。他必须尽快离开这地下暗渠,否则迟早会被发现。
他挣扎着从缝隙里爬出来,沿着支渠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寻找着任何可能通往地面的出口。
这条支渠似乎废弃己久,越走越狭窄,水流也越来越浅,最后竟完全干涸了。前方被一堆坍塌的碎石堵住了去路,似乎是一条死路。
难道走错了?林凡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他不甘心地上前,用手扒拉着那些碎石,希望能找到缝隙。
突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块异常光滑、似乎经常被摩擦的石头。他心中一动,用力将那块石头扳开!
后面竟然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爬行的、向上延伸的狭窄通道!通道内有微弱的新鲜空气流入!
有出口!
林凡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奋力向上爬行。
通道并不长,作者“叶九枭”推荐阅读《天启锦衣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爬了约莫十几丈,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交谈声?
而且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林凡立刻停下动作,屏息倾听。
“……此事千系重大,一旦发动,再无回头之路。‘影’大人那边,务必确保万无一失。”一个略显阴柔的太监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公公放心,‘货物’己分批运抵预定地点,‘惊蛰’之时,必见分晓。只是…宫里这边,尤其是那位‘新客’…似乎比预想的要麻烦些。”另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回应道,语气恭敬却带着冷硬。
是之前码头那个太监头目和…那个死士的声音?!他们竟然在这里?!这个出口通往哪里?
林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哼,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孤魂野鬼,侥幸得了些皮毛,搅不起大风浪。厂公己有安排,自有‘故人’去招呼他。倒是你们,手脚干净些,别再出纰漏!刘明远、陈翰林的教训还不够吗?”太监的声音带着训斥。
“属下明白!只是…属下斗胆,厂公他老人家…真的决心要动‘北斗’了吗?毕竟…”
“闭嘴!”太监厉声打断,“上面的心思,也是你能揣测的?办好自己的差事!记住,‘惊蛰’之前,一切照旧,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否则,你我都是挫骨扬灰的下场!”
“是!是!”
脚步声响起,两人似乎离开了。
林凡趴在通道里,浑身冰冷,不是因为污水,而是因为刚才听到的对话!
“惊蛰”!这个计划代号再次出现!他们果然在谋划一个巨大的阴谋,时间就在“惊蛰”!
而更让他骇然的是,对话中似乎暗示——魏忠贤,竟然有意要动“北斗”组织?!他不是“北斗”的棋子或者节点吗?怎么听起来像是要和“北斗”翻脸?
还有,“自有‘故人’去招呼他”——这个“他”指的是自己吗?“故人”又是谁?是静心师太提到的“故人”?还是…其他什么人?
信息量巨大且混乱,让林凡原本就纷乱的思绪更加如同一团乱麻。
他小心翼翼地爬到通道口,极其缓慢地探出一点点头,向外望去。
外面似乎是一间堆放杂物的仓房,此刻空无一人。而通道的出口,竟然伪装在一个巨大的、废弃的酿酒桶底部!
通过仓房破旧窗户的缝隙,林凡能看到外面熟悉的红墙黄瓦——他仍然在皇宫之内,似乎是在某个偏僻宫苑的附属院落里。
他仔细倾听片刻,确认外面再无动静,才如同惊弓之鸟般,从酒桶里爬了出来,迅速躲到一堆麻袋后面。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此地绝对是御马监或者“影”的一个秘密据点!
他观察了一下仓房外的院子,无人看守。他蹑手蹑脚地溜到院门边,推开一条缝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夹道。他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试图混入宫中的人流。
然而,他刚走出没几步,迎面正好走来一队巡逻的侍卫!
林凡心里一慌,连忙低下头,加快脚步想避开。
但那队侍卫的队长却似乎注意到了他这副浑身湿透、散发恶臭、形迹可疑的模样,厉声喝道:“站住!哪个衙门的?怎么回事?!”
林凡暗叫不好,正不知如何作答。
突然,旁边一间宫室的门打开,一个穿着六品女官服饰、面容严肃的宫女走了出来,对着那队侍卫冷声道:“吵什么?他是钟粹宫负责疏通溺渠的小火者,刚干了脏活出来。惊扰了贵人,你们担待得起吗?”
那侍卫队长显然认得这位女官,见她出面,气势顿时矮了半截,连忙赔笑:“原来是张姑姑的人,得罪得罪。”挥挥手,带着人继续巡逻去了。
林凡愣在原地,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位突然出现替他解围的张姑姑。
张姑姑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湿透的衣服和狼狈的模样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随即恢复了冰冷,淡淡道:“还不快回去清洗?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说完,她不再理会林凡,转身便走回了那间宫室。
林凡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再次关闭的宫门,心中波澜骤起。
钟粹宫?那是信王朱由检生母刘老太妃的居所!这位张姑姑是信王的人?
她为什么要帮自己?是巧合?还是…
林凡不敢在原地久留,低着头快步离开。
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换掉这身散发着恶臭的湿衣服,并消化今天得到的惊人信息。
就在他拐过一道宫墙,眼看就要走到相对安全的区域时,前方廊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负手而立,似乎早己在此等候多时。
那人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看似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正是清晨在西安门替他解过围的那位——李公公!
他看着狼狈不堪的林凡,拂尘轻轻一摆,尖细的嗓音带着一丝玩味:
“哟,这不是惜薪司的小林子吗?这一大早的…是掉御河里了?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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