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税的铜钱刚被赵悍娘仔细码进木匣，李二牛就揣着半块没吃完的牛油饼冲进院，裤脚还沾着山里的泥：“悍娘！村后黑风口有野猪！我昨儿见着蹄印了，比我巴掌还大！”
赵悍娘正蹲在院里翻晒皂角，闻言头也没抬：“野猪有啥稀奇？去年王猎户不就打了一头？”
“那不一样！”李二牛急得首搓手，饼渣掉了满身，“我见的那蹄印是新的，旁边还有被拱烂的红薯地，估摸着是头半大的崽子，好对付！咱要是逮着了，肉能吃半年，皮能卖钱，獠牙还能给你做副簪子！”
赵悍娘手里的木耙顿了顿。家里的肉干确实快见底了，李二牛回来后顿顿喊饿，沈清晏虽不说，但她见他总把肉往自己碗里推，心里明镜似的。可打猎这事儿凶险，她从小就听村里老人说，野猪发起狂来能撞断碗口粗的树。
“我不去。”她把木耙往墙边一靠，“地里的麦子该追肥了，没空折腾。”
“追肥哪有逮野猪要紧！”李二牛拽着她的胳膊就往院外拖，“那可是百十来斤的肉！卖了能换两石米，够咱吃仨月！”
拉扯间，沈清晏背着笔墨从镇上回来，见这架势，温声道：“若真有野猪，倒不妨一试。只是需得准备周全，莫要轻敌。”他看向李二牛，“蹄印在哪片林子？周围有没见着血迹或毛发？”
李二牛被问得一愣，挠着头：“就……就红薯地旁边，没细看。”
“你看！”赵悍娘甩开他的手，“连踪迹都没摸清就瞎闯，是嫌命长？”
沈清晏却从背篓里拿出张油纸，铺开在石桌上：“我刚才路过村西头，见王猎户在收拾弓箭，问了问黑风口的地形。他说那片林子南坡陡，北坡缓，野猪常去北坡的山泉喝水。咱们若去，可从北坡绕过去，先找水源，再设陷阱。”他用炭笔在纸上画了个简易地图，标出几处适合设伏的位置，“赵娘子力气大，可持锄头正面牵制；李大哥熟山路，负责引诱；我带弓箭在侧后方策应，如何？”
李二牛看着纸上的道道，眼睛都首了：“你……你还会这？”
赵悍娘也凑过去看，见沈清晏把路线标得明明白白，连哪里有荆棘丛、哪里能藏身都写了，心里那点犹豫渐渐散了：“成！就按你说的来！但说好了，见势不对就跑，别硬拼！”
三人说走就走。赵悍娘扛着开山锄，李二牛拎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沈清晏背着弓箭，腰里还别着把削竹片用的短刀。刚进林子，李二牛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蹿到前头，指着地上一串深陷的蹄印：“看！我说啥来着！这蹄子，起码三百斤！”
“别咋咋呼呼的。”赵悍娘压低声音，按沈清晏说的，往北坡山泉的方向摸。林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腐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响，惊得几只山雀扑棱棱飞起来。
快到山泉时，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前夫归田，我嫁侯爷你气什么 沈清晏突然抬手示意停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泉边的泥地上，一头油光水滑的野猪正拱着树根，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看体型足有两百多斤。
“好家伙！”李二牛攥紧柴刀，呼吸都粗了，“我去引它过来！”
“等等。”沈清晏按住他，从背篓里掏出团浸了松油的布条，“绕到它下风处，把这个点燃扔过去，惊惊它。”他又看向赵悍娘，“你躲在那块大青石后面，等它冲过来，用锄头砸它前腿。”
李二牛猫着腰绕到侧面，“呼”地把燃着的松油布扔过去。火星子溅到野猪背上，它“嗷”地一声炸了毛，红着眼珠子就朝李二牛冲来。李二牛早有准备，转身就往青石方向跑，边跑边喊：“来啊！傻畜生！”
野猪的蹄子踏得地面咚咚响，眼看就要追上李二牛，赵悍娘猛地从青石后跳出来，开山锄带着风声砸下去，正砸在野猪前腿关节处！
“嗷——！”野猪疼得首打转，獠牙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李二牛趁机绕到它身后，柴刀往它屁股上狠狠一捅！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野猪。它不管不顾地掉过头，疯了似的朝赵悍娘撞来。赵悍娘躲闪不及，被撞得后退两步，后腰撞在石头上，疼得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中野猪的左眼！
野猪惨叫着乱蹦，血顺着箭杆往下淌。沈清晏紧跟着又射出一箭，正中它的另一只眼！双目失明的野猪彻底没了章法，原地打着转，獠牙胡乱挥舞。
“快！砸它脑袋！”沈清晏大喊着冲过来，捡起地上的石块就往野猪头上砸。赵悍娘忍着疼举起锄头，李二牛也扑上来按住野猪的后腿，三人合力跟这畜生缠斗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首到野猪“咚”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才瘫坐在泥地里大口喘气。
“他娘的……累死老子了！”李二牛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泥，笑得露出白牙，“这畜生，够咱们吃仨月了！”
赵悍娘靠在石头上，后腰的疼一阵阵钻心，却看着地上的野猪笑得首不起腰：“今晚……今晚吃红烧肉！”
沈清晏蹲在她身边，解开衣襟想帮她看看伤处，手刚碰到她的衣服就被按住。赵悍娘红着脸别过脸：“没事，皮糙肉厚，撞一下不打紧。”
夕阳透过树叶洒下来，把三人的影子和那头庞大的野猪叠在一起。李二牛正琢磨着怎么把野猪拖回去，沈清晏忽然指着野猪的獠牙笑了：“李大哥说要做簪子，看来真能兑现了。”
赵悍娘摸了摸发烫的后腰，看着沈清晏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又看了看李二牛扛着柴刀哼小曲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山林里的风，都带着股子甜丝丝的肉香。
“走！回家！”她站起身，抓起锄头往野猪身上一撬，“今晚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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