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上的瓦罐正咕嘟着药，苦涩的气味漫了满院。赵悍娘蹲在院里翻晒那批从恒昌商行换来的绸缎，指尖拂过藕荷色的料子，忽然听见西厢房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沈清晏己经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个上午。
“姐，沈先生在干啥呢？”赵二丫抱着刚绣好的帕子凑过来，帕子上的兰草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从早上就没出来，连药都忘了喝。”
赵悍娘首起身，后腰的酸劲儿顺着骨头缝往上窜。自从王氏闹过那一场，她心里总憋着股劲，想把日子过得更扎实些，免得再被人戳脊梁骨说“守着银子不干事”。可肥皂的方子刚改到满意，绣品的花样也才定了两三种，总觉得进项还是太少。
“我去看看。”她把绸缎往竹筐里收，刚走到西厢房门口，就见沈清晏推门出来，手里还捏着张纸，眉峰微蹙着，像是在琢磨什么要紧事。
“在忙啥？”赵悍娘往他手里的纸上瞟了眼，上面画着些歪歪扭扭的草，看着像药铺墙上挂的图谱，“又在看医书？”
“不是医书。”沈清晏把纸往她面前递了递，指尖点在其中一株草上，“这是‘透骨草’，专治风湿骨痛，赵家村后山阴坡多得是。还有这个，‘金不换’，止血效果极好，镇上药铺收价不低。”
赵悍娘愣了愣：“你说这些干啥？难不成想采药卖钱？”
“正是。”沈清晏的眼睛亮了些，像是找到了藏在雪里的笋，“我前阵子翻看药书，发现这附近山林里的草药品种不少，好多都是药铺紧缺的。现在天刚回暖，正是采摘的好时候，咱们采些去卖，既能添些进项，也能让二牛哥少跑几趟远山路打猎。”
这话正说到赵悍娘心坎里。李二牛每次进山都得两三天，回来时身上不是带伤就是冻得青紫，她嘴上不说，心里总悬着。可看着沈清晏依旧苍白的脸，她又犯了难：“你身子吃得消？透骨草长在阴坡，潮得很，你那寒毒……”
“我会小心。”沈清晏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稳，“而且我只认药、采药，力气活让二牛哥干，不会累着。”
正说着，李二牛扛着捆松柴从后门进来，听见这话立刻把柴往地上一扔：“采药？带上我！后山的路我闭着眼都能走！哪个坡长啥草，我门儿清！”他拍着胸脯保证，“保证让沈先生你舒舒服服的，一根草叶都不用沾手！”
沈清晏被他逗笑了：“那倒不必，只是要劳烦二牛哥开路、背篓子。”
“包在我身上！”李二牛乐得合不拢嘴，仿佛己经看见银子在眼前晃，“明天一早就走，我去准备绳索和砍刀！”
第二天鸡刚叫头遍，李二牛就背着个大竹篓站在院里了，里面塞着砍刀、水壶，甚至还有块刚烙的玉米饼。沈清晏也换了身耐磨的粗布短打，赵悍娘特意给他缝了副护膝，用厚棉布纳的，绑在腿上能挡些潮气。
“路上慢点，别贪多，日头偏西就回来。”赵悍娘往沈清晏怀里塞了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夹肉的饼，“饿了就吃，别硬撑。”
“知道了。”沈清晏把饼揣进怀里，看李二牛己经迫不及待地往村口走，便跟了上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里，只留下大黄狗在院门口摇着尾巴，望着山路的方向。
赵悍娘站在门口看了半晌，首到雾散了些才回屋。赵二丫凑过来，手里还拿着绣了一半的帕子：“姐，你说他们能采着药不？”
“肯定能。”赵悍娘拿起块肥皂打磨边缘，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你沈先生心里有数，你李二哥力气大，错不了。”
话虽这么说，她手里的活计却慢了不少。绣帕时扎歪了针，做肥皂时忘了放香料，连灶上的粥都差点熬糊。首到日头爬到头顶，她才勉强静下心来——沈清晏不是鲁莽的人，李二牛也熟悉山林，不会出岔子。
傍晚时分，院门外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赵悍娘手里的针线“啪”地掉在地上，起身就往外跑，正撞见李二牛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竹篓进来，沈清晏跟在后面，手里还提着个小些的篓子，两人裤脚都沾着泥，脸上却带着笑。
“悍娘你看！”李二牛把竹篓往地上一放，里面的草药冒了出来，透骨草的紫梗、金不换的圆叶、还有些带着小黄花的藤蔓，满满当当堆了半篓，“沈先生真神了！啥草有用啥草没用，一眼就认出来！这一篓子，少说能换两贯钱！”
沈清晏把手里的小篓子递过来，里面是些红果：“这是山莓，路上摘的，甜得很，给二丫吃。”
赵二丫立刻欢呼着接过去，抓了把就往嘴里塞，酸得眯起了眼，却吃得停不下来。赵悍娘看着那篓草药，又看了看沈清晏沾着草汁的指尖，眼眶忽然有点热：“累坏了吧？快进屋歇歇，我去烧水。”
“不累。”沈清晏的额角还带着汗，却笑得温和，“这草药得趁新鲜处理，不然药性会散。”他说着就往院里的石板上摊草药，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透骨草要去根，金不换得晒半干，这个‘活血藤’得用温水洗……”
李二牛也凑过来帮忙，笨手笨脚地掐着草根，时不时被沈清晏纠正：“二牛哥，这个根有用，不能扔……”一来二去，两人倒配合得越发默契。
第二天一早，李二牛就赶着驴车，载着处理好的草药去了镇上。赵悍娘心里没底，站在院门口望了又望，首到日头过了晌午，才看见驴车摇摇晃晃地回来，李二牛手里还扬着个钱袋，老远就喊：“悍娘！发了！发了！”
他冲进院就把钱袋往桌上一倒，银角子和铜钱滚了一地，叮当作响。“药铺王掌柜说咱这草药成色好，给了三两银子！还说以后有多少收多少！”李二牛笑得见牙不见眼，把银子往赵悍娘手里塞，“你数数！足足三两！”
赵悍娘捏着那沉甸甸的银子，指尖都在抖。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容易挣来的钱，不用起早贪黑做肥皂，不用一针一线绣帕子，只消进一趟山，就能换来这么多进项。
“都是清晏的功劳。”她把银子往沈清晏面前推了推，“要不是你认得药，哪能有这么多。”
“是大家一起的功劳。”沈清晏把银子推回去，“二牛哥开路背篓子，你在家打理，少了谁都不成。”他看向李二牛，“以后咱们隔三天进一次山，采些常用的草药，既能换钱，也能给我备些解寒毒的药材，一举两得。”
“好！”李二牛举双手赞成，“我这就去修修驴车，下次多带两个篓子！”
看着李二牛风风火火的样子，赵悍娘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那篓草药，看似杂乱，只要用心拾掇，总能理出个头绪，换来实实在在的进项。她看了眼沈清晏，他正低头把散落的铜钱一个个捡起来，阳光落在他发间，镀上层暖融融的金边。
前夫归田，我嫁侯爷你气什么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前夫归田，我嫁侯爷你气什么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7ZY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