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的驴车刚碾过镇口的青石板,刘乡绅派来的家丁就堵了路。为首的疤脸汉子甩着马鞭,油光水滑的大黑马喷着白雾:“沈先生留步!我家老爷备了薄酒,想与您叙叙旧。”
赵悍娘攥着车辕的手青筋暴起,指甲缝里还沾着早晨给猪仔接生的血污。她昨夜刚给沈清晏缝补好的月白长衫被晨雾打湿,贴在他消瘦的背上,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
“刘乡绅?”沈清晏按住赵悍娘要抄扁担的手,指尖触到她冻疮的硬痂,“年前他送来的贺礼,我还没回呢。”
疤脸汉子嘿嘿笑,马鞭梢扫过沈清晏腰间的钱袋:“老爷说了,沈先生若肯赏光,愿出双倍价钱收购您的肥皂方子。”
李二牛突然从柴垛后窜出来,猎刀在晨雾中划出寒光:“放你娘的屁!方子是我家悍娘的!”
疤脸汉子的马受惊嘶鸣,扬起前蹄差点踩中李二牛。赵悍娘抄起扁担就往马腿上招呼,沈清晏眼疾手快拽住她:“别冲动。”他转头对疤脸汉子道,“带路吧。”
刘府的雕花大门在晨雾中推开条缝,沈清晏跨过门槛时,听见赵悍娘在身后压低声音:“若是酉时不回,我放火烧了他的马厩。”
宴席设在临水的画舫上。沈清晏刚在红木椅上落座,刘乡绅就端着鎏金酒壶过来,锦缎袖口绣着金线蝙蝠,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沈先生可知,靖安侯府的五公子最恨商人?”
沈清晏接过酒盏,闻到股若有若无的腥气。他指尖在杯沿,摸到刻着的“靖”字——与萧景琰的墨玉扳指如出一辙。
“刘大人消息灵通。”沈清晏将酒盏推回,“在下不过是去京城寻亲,与侯府素无瓜葛。”
刘乡绅的胖脸突然绷紧,鎏金酒壶“哐当”砸在桌上:“寻亲?寻的可是侯府的沈公子?”他突然凑近,酒糟鼻几乎碰到沈清晏的鼻尖,“我劝你老实交代,否则——”
“否则怎样?”沈清晏突然抓住刘乡绅的手腕,将他按在桌上,鎏金酒壶里的蛇酒泼了满地,“刘大人可知,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最爱查这种攀附权贵的案子?”
刘乡绅的脸瞬间煞白。他看着沈清晏从袖中掏出半块墨玉扳指,朱红的“靖”字在烛火下跳动,仿佛能滴出血来。
“你……你是沈清晏?”刘乡绅声音发抖。
沈清晏没答话,将扳指往桌上一拍:“刘大人若想保命,就把去年克扣的军粮数目,写在这张纸上。”他抽出张空白宣纸,“否则,我不介意让侯府知道,是谁在往萧公子的酒里下毒。”
刘乡绅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的冷汗浸透了锦缎头巾。他颤抖着提起狼毫笔,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个大黑疙瘩。
酉时三刻,沈清晏的驴车碾过镇口的青石板。赵悍娘举着火把从暗处冲出来,看见他苍白的脸色,火把“啪嗒”掉在地上:“你受伤了?”
沈清晏摇头,从怀中掏出染血的宣纸:“刘乡绅的罪证。”他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
“清晏!”赵悍娘尖叫着扑过去,李二牛己经扛着猎刀冲过来,“是不是姓刘的下毒?我去砍了他!”
沈清晏抓住赵悍娘的手,从袖中掏出个蜡丸:“狼毒解药。”他将蜡丸塞进她掌心,“快给二牛服下,他喝了蛇酒。”
李二牛挠着后脑勺傻笑:“我就说那酒甜丝丝的……”话没说完就瘫倒在地。
赵悍娘抱着沈清晏冰凉的手,眼泪砸在他月白长衫上:“不是说好了三个月?你怎么……”
沈清晏虚弱地笑了:“萧景琰的人,比刘乡绅更难缠。”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染红了赵悍娘的衣襟,“悍娘,等我回来……”
赵悍娘突然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声音在晨雾中回荡:“你敢死在外面,我就把刘乡绅的脑袋挂在村口!”
沈清晏昏迷前,看见赵悍娘抄起扁担冲向刘府的方向,火把的光映红了她的眼睛,像头被激怒的母兽。他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他一首寻找的“归处”——哪怕血流成河,总有人为他点一盏灯,等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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