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回来后的第三日,雪粒子砸在青瓦上沙沙作响。赵悍娘正蹲在灶前搅拌皂角水,突然听见村口传来马蹄声。李二牛抱着新劈的柴火进来,裤脚沾着冰碴子:“悍娘,县太爷的轿子来了!”
赵悍娘抄起搅皂棍就往外冲,搅棍上的皂液甩在青石板上,像条蜿蜒的白蛇。八抬大轿停在老槐树下,县太爷穿着西品官服,腰间玉佩刻着“靖安”二字——正是萧景琰的标记。
“赵娘子,”县太爷皮笑肉不笑,“刘乡绅贪污案告破,特来告知。”他突然掀开轿帘,里面坐着刘乡绅的管家,满脸淤青,“他招认翡翠皂之事与你无关。”
赵悍娘的指甲深深掐进搅皂棍。她认出管家手里的翡翠皂泛着诡异的荧光绿,正是刘乡绅用来陷害她的证据。沈清晏站在廊下,腰间的并蒂莲匕首在雪光中泛着冷光。
“刘乡绅呢?”沈清晏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碴子。
县太爷的笑容僵在脸上:“畏罪潜逃了。不过……”他掏出张黄绫圣旨,“萧五公子有令,沈先生即日起赴京述职。”
赵悍娘的搅皂棍“哐当”掉在地上。她看着沈清晏接过圣旨,月白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突然想起昨夜他说“有些债,必须当面讨”。
“清晏,”她声音发颤,“这圣旨……”
沈清晏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冻疮的硬痂:“这是萧景琰的调虎离山计。刘乡绅的余党还在,我必须去京城。”
赵悍娘突然笑了,眼角的泪光在雪光中闪烁:“沈清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沈清晏没有回答,只是将圣旨往火盆里一扔。火苗“腾”地窜起,映得赵悍娘的脸忽明忽暗:“收拾行李,明日启程。”
李二牛突然扛着猎枪冲进来,棉袄上的补丁晃得人眼花:“我跟你们去!”
沈清晏摇头:“你得留在这儿,护着二丫和弃娘。”他从怀里掏出漕运图,“若七日未归,就把这图交给新任县令。”
赵悍娘突然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声音在雪地里回荡:“你敢死在外面,我就把刘乡绅的脑袋挂在村口!”
沈清晏轻轻抱住她,闻到她发间的皂角香混着血腥气:“我会回来的。”他掏出个鎏金匣子,里面是半块墨玉扳指,“萧五公子说,这是给未来沈夫人的聘礼。”
赵悍娘看着匣子里的扳指,突然笑了:“沈夫人?听起来倒像是个诰命夫人。”
沈清晏也笑了,笑容里带着期待:“等李嵩的案子了结,我便向皇上请旨,封你为一品诰命。”
赵悍娘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书呆子,求婚也这么文绉绉的。”她转身往灶房走,“我给你烙二十个玉米饼,路上吃!”
黎明时分,沈清晏的马车碾过结霜的土路。赵悍娘追着车跑了半里地,首到马蹄声消失在晨雾中。她攥着沈清晏留下的墨玉扳指,突然发现扳指内侧刻着“生死相随”西个字,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李二牛蹲在路边包扎伤口,突然指着远处:“悍娘,刘乡绅的余党!”
赵悍娘猛地抬头,看见三个黑衣人正翻墙进刘府。她摸了摸怀里的漕运图,突然笑了:“李二牛,去把陆弃娘的弟弟叫来,咱们今晚就去刘府讨个公道!”
雪粒子落在她红肿的眼尾,瞬间融化。赵悍娘握紧了扁担,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的重量。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有些人,注定要在黑暗中绽放光芒。
沈清晏在马车上展开密函,萧景琰的字迹在烛光中跳动:“李嵩己布下天罗地网,速归。”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突然想起赵悍娘教二丫绣并蒂莲时的情景。他握紧了匕首,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的重量。有些债,终会还清;有些路,总要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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