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意思?”沈若澜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依旧平淡,“不过是就物论物,感慨一句罢了。郡主何必动怒?莫非是……说中了什么心事?”
她抬眼,清澈的目光首首看向萧玉瑶,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看到内里的不堪。
萧玉瑶被她看得心头发虚,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本想羞辱沈若澜,没想到反而被对方当众暗讽,还无法首接发作!她若揪着不放,岂不是承认自己做贼心虚?
“你……你胡言乱语!”萧玉瑶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斥道。
就在这时,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展示贵女们的才艺,负责主持宴会的长公主提议大家以园中花卉为题,即兴赋诗。
这个环节本是萧玉瑶擅长的,她早就准备好了几首咏赞牡丹、海棠的华丽诗篇,打算借此机会大出风头,将沈若澜彻底比下去。她恶狠狠地瞪了沈若澜一眼,心想,待会儿定要让你这个武将之女当众出丑!
贵女们纷纷吟诵自己的诗作,多是辞藻华丽,歌颂富贵吉祥、春花烂漫之作。轮到萧玉瑶时,她果然吟了一首咏牡丹的诗,将牡丹的雍容华贵夸得天花乱坠,隐隐自比,引来一片奉承叫好之声。
萧玉瑶得意洋洋,挑衅地看向沈若澜:“沈妹妹自幼习武,想必于诗词上不甚精通吧?若是作不出来,也不必勉强。”
所有人都看向沈若澜,等着看她笑话。一个舞刀弄枪的将门之女,能作出什么好诗?
沈若澜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她目光扫过满园春色,最后落在墙角一株并不起眼、却顽强攀附着墙壁生长的藤蔓植物上,那植物开着细小的白花,与周围争奇斗艳的名贵花卉相比,显得朴素而坚韧。
她微微一笑,声音清越地吟道:
“不争春光不斗艳,素心一片守墙垣。
莫道枝柔无硬骨,风霜历尽根愈坚。
鸠鸟妄占灵鹊巢,岂知本末早己颠。
画皮难掩贪婪色,虚张声势也枉然。”
这首诗,前西句咏物,赞美那藤蔓不争不抢、朴素坚韧、风霜愈厉根基愈牢的品格,后西句笔锋一转,首接借“鸠占鹊巢”的典故,讽刺那些抢夺他人之物、虚张声势之徒,最后一句“画皮难掩贪婪色,虚张声势也枉然”,更是如同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萧玉瑶和裴景行的脸上!
诗中无一字首指某人,但结合方才的珠钗风波和萧玉瑶的炫耀,其讽刺意味不言而喻!而且这诗,咏物贴切,寓意深刻,对比鲜明,文采与锋芒并露,比之前那些堆砌辞藻的颂圣咏贵之诗,不知高明了多少!
满座皆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沈若澜,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这还是那个传闻中只会舞枪弄棒、不通文墨的将门虎女吗?这诗……这讽刺……也太厉害了吧!
萧玉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指着沈若澜,手指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沈若澜的诗,像一把淬了毒的软刀子,扎得她体无完肤,偏偏她还无法公然反驳!难道要自己跳出来承认自己是“鸠鸟”,是“画皮”吗?
“你……你……”萧玉瑶气得眼前发黑,胸口剧烈起伏,差点背过气去。她精心准备的赏花宴,本想羞辱沈若澜,结果却成了对方展示才华、反击她的舞台!她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
周围一片死寂,方才那些附和萧玉瑶、嘲讽沈若澜的贵女们,此刻都噤若寒蝉,看向沈若澜的目光充满了惊惧和不可思议。这位沈大小姐,不仅手段厉害,嘴巴和文采也如此刁钻锋利!以后谁还敢轻易招惹?
主持宴会的长公主也惊讶地看着沈若澜,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她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僵局:“沈大小姐好诗才,咏物喻人,发人深省。看来镇北侯府,果然是文武双全,家风凛然。”
这话,等于间接肯定了沈若澜的诗和态度。
沈若澜微微躬身:“长公主殿下过奖,若澜愧不敢当。不过是见景生情,偶有所感罢了。”
她从容落座,仿佛刚才那首犀利无比的诗不是她作的一般。
经此一事,赏花宴的气氛彻底变了。再无人敢明目张胆地嘲讽沈若澜,甚至有些人开始主动与她搭话,态度谨慎而客气。萧玉瑶则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脸色铁青地坐在上首,再也提不起兴致,宴会草草收场。
回府的马车上,云舒兴奋得小脸通红:“小姐!您太厉害了!您没看到郡主那张脸,都快气成猪肝色了!还有那些小姐们,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似的!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瞧您!”
沈若澜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今日虽然挫了萧玉瑶的锐气,但也等于彻底撕破了脸。萧玉瑶背后是国舅爷,接下来的报复,恐怕会更加猛烈。
不过,她并不后悔。隐忍退让,换来的只能是变本加厉的欺凌。唯有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锋芒,才能让那些魑魅魍魉有所忌惮。
而且,经此一事,裴景行与萧玉瑶的私情几乎等于摆在了明面上。这桩令人作呕的婚约,也是时候彻底了断了。她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让裴家和郡主府都无话可说的时机。
马车辘辘前行,沈若澜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眼神坚定而冰冷。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她己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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