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珩不得不放下剑。
花璃也是个有眼色的。
“太子殿下,棉棉啊,我课还没上完呢,我回去继续上啊。”
景华珩“嗯”了一声。
花璃拿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要换她以前,别说会因为上课着急了,她就是吃饭都没这么急过。
现在,时局所迫,都是命啊!
殿内的下人们也一个个躬身,悄咪咪地往外退。
暖阁内,淡雅的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麻烦申郎中再给棉棉看看,还有无大碍?”景华珩率先开口道。
一旁的申郎中连忙上前,在棉棉腕间搭上三指,闭目凝神。
片刻后,他松开手,“回殿下,梦蛊已去,公主殿下已经无碍了。”
景华珩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知韫,给申郎中拿一百两银子,送出宫好生招待。”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平时看诊一两银子都嫌多的申郎中惊得连连摆手,陆知韫却已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申郎中这边请。”
殿门合拢,只剩下景华珩、棉棉一大一小。
空气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景华珩喊了一声:“棉棉。”
棉棉正低着头抠自己的手指,下意识应了声。
“到!”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再吭声。
景华珩走到她床边坐下,看着她的发旋,语气上扬:“棉棉想看见什么,居然要用梦蛊,嗯?”
棉棉不想说。
梦醒后,她有一种直觉,梦里看见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可那怎么可能呢?
棉棉突然想起胧月寄过来的画,花璃说,那可能是胧月用南诏秘术看到的。
所以,会不会,她梦里的一切,也是未来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这个念头一出,棉棉感到浑身发冷。
她的锅锅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结局呢?
不、不会的……
景华珩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眼神一暗,“在想什么?棉棉有什么不能跟哥哥说了吗?”
棉棉猛地抬头,眼眶红红的。
“锅锅,窝梦见腻被困在画里的地方,被银打,被银折磨,然后……”
她哽咽着,那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死了。”
景华珩心头剧震,那分明是他前世的记忆!
她……在梦里看到了?
景华珩喉咙发紧,连忙眨眼收敛情绪,他开口,声音比平时快了几分。
“没有,梦都是假的,孤好好的不是吗?棉棉看,孤会越来越好,那些……永远都不会发生。”
他很慌,慌得又用上了“孤”,他用太子的身份将自己包裹起来,仿佛那层外壳能抵御一切伤害。
他在安慰棉棉,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今生今世,他绝不会重蹈覆辙,绝对不会!
棉棉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惶,顺着他的话回应,“嗯,棉棉不怕,锅锅最厉害了。”
“棉棉什么也不怕。”
两人之间的冷战,就这么阴差阳错地结束了。
彼此重归于好,但某些东西,似乎又不一样了。
……
第二天,棉棉重新回到国子监的课堂。
一大早,讲课先生捋着花白的胡须,慢悠悠地宣布了一件事。
大景帝寿辰在即,为了与民同乐,京城将取消三日宵禁,举办盛大灯会。
特准各国质子与皇室子弟,一同在宫宴上展示才艺,为陛下贺寿,算作国子监考核的一部分,寓意“文武兼修,万邦同贺”。
老先生刚说完,底下就炸开了锅。
兀吉第一个拍着桌子嚷嚷起来,“凭什么要我们表演?我们是来当质子的,不是来当戏子的!”
日磾用袖子掩着嘴,轻轻咳了两声,又是一副阴阳怪气,“咳咳……大景陛下寿辰,我等自当恭贺。只是这表演……未免有些强人所难,有失身份。”
其他小国的质子也纷纷附和,觉得自己是尊贵的王子,不该做这种取悦他人的事情。
老先生眼皮一抬,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诸位王子、公主此言差矣。此次献礼,亦是国子监考核,关乎诸位学业评鉴。”
“届时,不仅陛下、皇后娘娘在场,包括诸位的父王母后派来的特使,亦会观礼。”
——家长会来看!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刚才还吵嚷不休的质子们瞬间噤声。
事关国家跟自己的脸面,谁也不敢怠慢,谁也不想出丑。
连最桀骜不驯的兀吉都闭上了嘴,紧锁眉头,暗自琢磨着怎么才能最好地展示北狄的勇武。
一片摩拳擦掌的氛围中,只有棉棉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她愁啊。
表演?
她除了吃和睡,还会干啥呀?
之前说要学琴以后跟锅锅同台演出,结果去了两次就以“手疼”为由溜了号。
她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干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
接下来的日子,棉棉的叹气声一天比一天多,简直像个小老头。
整个皇宫也为这次万寿节做足了准备。
景华珠有萧贵妃亲自督促,每日在院中就是排练鞭法,鞭声虎虎生风。
花璃忙着训练她的蛊虫“杂技团”,据说还能织出“百寿图”呢。
就连兀吉都在院子里“哼哼哈嘿”地练着摔跤,吼声震天。
棉棉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了景耀贤妃。
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娘亲,她不管自己,也没人能管了。
虽然之前生了嫌隙,但好在对方没有继续作妖,她向来宰相肚里能撑船,包容嘛。
“母妃,腻嗦,窝该表演什么呀?”她揪着自己的小衣角,眼巴巴地问。
景耀贤妃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棉棉别急,母妃对舞蹈略知一二,教你一套简单的《采薇》如何?”
棉棉用力点头,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跳舞嘛,她可灵活啦!
然而,理想很,现实很骨感。
学舞的过程,简直灾难现场。
景耀贤妃教一个柔美的转身,棉棉做出来像根小木棍在地上平移。
一个简单的抬腿动作,她能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结结实实地摔个屁股墩儿。
景耀贤妃正在讲解节奏,一回头,发现小家伙保持着一个下腰的姿势——睡着了。
鼻尖还冒着小泡泡,发出均匀的小呼噜声。
最后验收成果时,棉棉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顺下来几个动作。
正要做结束的姿势,脚下不知怎的一滑。
整个人“啪叽”一下,五体投地地趴在了地板上,像只翻了壳的小乌龟,四肢扑腾了半天,硬是没爬起来。
景耀贤妃跟一旁的宫女们忍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
兀吉在国子监遇到棉棉,抱着胳膊,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
“哈哈哈!就你这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还想跳舞?别到时候在万寿宴上摔个狗吃屎,把你们大景的脸都丢光咯!”
他俯身,凑近她,“不过你年纪小,字也认不全,到时候就表演‘吃点心’吧?”
“那怎么不算是一个‘绝技’呢,反正损的是你大景颜面,哈哈哈……”
棉棉气得不行,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景华珠见不得别人欺负她好姐妹,瞬间冲了过来。
“兀吉你闭嘴!棉棉表演什么关你屁事!再敢欺负棉棉,我抽死你!”
景耀贤妃也闻讯赶来,一把将棉棉抱进怀里,“无妨啊,棉棉,我们不跳舞了,母妃再帮你想别的。”
花璃从袖子里偷偷塞给棉棉一只蛊虫,虫子的翅膀会发出莹莹的光。
“棉棉,让它飞在你身边,保证闪瞎他们的眼!”
就连一向严厉的老先生都捋着胡子,难得地出声安慰,“六公主年纪尚小,心意到了便可,不必过于苛求。”
景华珩是最后听闻此事的人,他什么也没对棉棉说。
只是当天下午,兀吉就被先生以“功课未完成”为由,罚抄了二百遍《礼记》。
抄得他手腕酸痛,再也没精力去嘲笑别人。
到了晚上,景华珩特意来了永和宫。
他看着缩在软榻上蔫头耷脑的小团子,难得没有毒舌,他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发。
“不过是一场表演,何必为难自己。我大景的公主,无需靠这些取悦任何人。”
“做你想做的便好,天塌下来,有孤顶着。”
棉棉抬起头,看着锅锅肯定的眼神,心忽然就不慌了。
跳舞不行,那就……换条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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