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暴眼
东京湾的潮声裹着铁锈味涌进耳朵。赤川葵趴在集装箱顶上，望远镜里映出码头的巨型吊机——红色钢臂正将最后一个集装箱吊装上船，船舷上的英文标识“金星航运”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确认目标。”她压低声音，耳机里传来美咲的电流杂音，“第三号码头的‘东方玫瑰号’，预计两小时后离港。”
“收到。”夜雾隼的声音从另一台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几分沙哑，“由纪在医院，悠真的律师刚送来保释文件——他在打感情牌，说‘女儿被绑架，精神崩溃’。”
“由纪不能回去。”葵攥紧望远镜，“悠真的保释官是首相官邸的人，他们肯定会在船上设埋伏。”
“所以我们要抢先一步。”夜雾隼的呼吸声近了些，“美咲，切断港口监控。”
“己经在做了。”美咲敲击键盘的声音清晰可闻，“但金星航运的服务器有军用级防火墙，我只能黑进他们的货运系统——找到‘特殊货物’的位置。”
葵翻身跳下集装箱，靴底在水泥地上蹭出火星。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东方玫瑰号”，想起三天前在首相官邸听到的对话：“金三角的‘货物’必须按时到，否则东南亚的局势会乱。”而佐久间正雄在监狱里写的信里，最后一句话是：“由纪，别信任何人，包括夜雾隼。”
“阿葵！”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美咲举着笔记本电脑冲过来，刘海被夜风吹得乱翘：“找到了！‘特殊货物’在三号舱底，标注是‘精密仪器’，但重量不对——二十吨的集装箱，实际只有五吨。”
“是活人。”夜雾隼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左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金三角的人体运毒舱，每具尸体能藏五十公斤海洛因。”
“可我们没有证据。”葵皱眉，“就算截停货船，海关也不会信我们。”
“有这个。”美咲调出段监控截图，“三小时前，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上了船，胸牌是‘帝都医大 生物研究所 林健二’——这是由纪妈妈的同事，三年前参与过她的实验。”
“林健二？”由纪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他是我妈妈的助理，妈妈出事前说他偷了实验数据……”
“他在船舱里。”美咲划动屏幕，“我黑了他的定位器，信号在三号舱底的夹层里。”
夜雾隼捏紧对讲机：“阿葵，你和由纪去码头入口引开保安，我和美咲潜进去。”
“不行。”葵摇头，“你肩膀的伤还没好，潜水会裂开伤口。”她摸出兜里的微型摄像机，“我和美咲去引开保安，你和由纪潜进去——由纪的指纹能打开舱门。”
由纪的手指在望远镜上微微发抖：“我……”
“你妈妈设计的舱门，只有你能打开。”夜雾隼握住她的手，“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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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入口的路灯下，保安老张叼着烟打哈欠。葵攥着由纪的手腕走过去，校服裙角被风吹得翻起：“张叔，我们是帝都医大的学生，来找林教授拿实验材料。”
“林教授？”老张眯起眼，“他两小时前上船了，现在货船要开了，你们来晚了。”
“可我们约了三点见面。”葵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伪造的邮件截图，“您看，林教授说三点在仓库等我们。”
老张凑近看了看，骂了句脏话：“这帮教授就会折腾人。”他拿起对讲机，“小王，去仓库看看林教授在不在——这两个学生说要找他。”
“别！”葵抓住他的手腕，“林教授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老张的手顿住。他盯着葵的眼睛，突然笑了：“小姑娘，你和我孙女一般大。”他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去仓库吧，别让林教授等急了。”
葵接过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开——这是她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安慰。
仓库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堆满木箱，最深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葵和由纪对视一眼，悄悄往里走。
“等等。”由纪突然拽住她的袖子，“你闻到了吗？”
葵吸气。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化学药剂的刺鼻味。
木箱后面传来呻吟声。两人绕过去，看见林健二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着，白大褂上全是血。他看见她们，眼睛瞬间瞪大：“由纪小姐……快跑！他们要运的是……”
“砰！”
枪声响起。木箱被打穿一个洞，子弹擦着由纪的耳际飞过。
夜雾隼从阴影里冲出来，刀光一闪，砍断子弹的轨迹。美咲举着枪从另一侧包抄，子弹壳叮叮当当落在地上：“阿隼，你没事吧？”
“没事。”夜雾隼反手将林健二拽到身后，“带他走！”
由纪扑过去解开林健二的胶带：“林叔叔，你怎么在这儿？”
“他们……他们抓了我……说要我修改实验数据……”林健二咳嗽着，“由纪，你妈妈的药……是解药……不是毒品……”
“我知道。”由纪帮他擦掉脸上的血，“美咲，带他去码头外等。”
美咲拽起林健二往外跑，枪声再次响起。夜雾隼把葵护在身后，刀身挡住射来的子弹：“去舱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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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舱底的海水漫过脚踝。夜雾隼踩着湿滑的地面，左手握着刀，右手举着微型手电筒。由纪跟在他身后，指尖抵在舱门的密码锁上——这是她妈妈的实验室同款，密码是她的生日“0815”。
“咔嗒。”
舱门打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二十个铁笼挤在舱底，每个笼子里都锁着个骨瘦如柴的人，手臂上插着输液管，液体正顺着管子滴进海水里。
“是活人。”由纪的声音在发抖，“他们在用活人试药……”
夜雾隼踢开最近的铁笼，笼门“哐当”落地。里面的人抬起头，眼球浑浊，嘴角流着涎水：“救……救我……”
“他们被注射了‘月蚀’的升级版。”由纪翻出林健二掉在地上的实验报告，“致幻剂混合了海洛因，会让人产生永久性幻觉……”
“砰！”
舱门被踹开。佐久间悠真站在门口，白大褂上沾着血，手里举着枪：“夜雾隼，你不该来这里的。”
“悠真。”夜雾隼把由纪护在身后，“你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错？”悠真笑了，“我只是在完成我爸的遗愿。他想建立‘秩序’，我想让日本不再有混乱——只要这些人乖乖听话，就不会有犯罪，不会有战争！”
“用活人当实验体，这就是你的秩序？”由纪冲过去，“我妈妈就是因为反对你，才会被你囚禁！”
“她太软弱了。”悠真举起枪，对准由纪，“不像你，由纪，你比我更适合当继承人。”
夜雾隼突然扑过来。悠真的子弹擦过他的肩膀，打进旁边的铁笼。笼中人发出尖叫，挣扎着撞向铁栏。
“阿隼！”由纪尖叫着去拉他的手臂。
夜雾隼的伤口裂开，鲜血浸透了衬衫。他反手扣住悠真的手腕，刀身抵住对方的喉咙：“放开她。”
“杀了我！”悠真大笑，“你以为你能赢？这艘船上有二十个保镖，港口有私人军队，你斗不过的！”
“可能吧。”夜雾隼的刀往下压了压，“但你今天必须死。”
“不要！”由纪拽住他的胳膊，“他有后手！船底有炸弹！”
悠真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突然用力挣脱，枪掉在地上。夜雾隼扑过去捡枪，却被悠真一脚踹中腹部。两人滚倒在地，扭打在一起。
“由纪！”夜雾隼咳出鲜血，“去拆炸弹！”
由纪爬向舱门，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摸出兜里的U盘——这是林健二塞给她的，里面存着炸弹的位置图。
“由纪小姐！”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老管家的儿子，他浑身是血，手里举着拆弹工具：“我在船底装了信号干扰器，炸弹还有十分钟爆炸！”
由纪接过工具，跟着他往船底跑。夜雾隼和悠真的打斗声越来越远，混着海浪声，像首疯狂的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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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底的炸弹藏在燃油舱旁边。由纪颤抖着拆开外壳，红色导线在眼前晃动。老管家的儿子按住她的手：“剪蓝线！”
“等等。”由纪盯着导线上的标签——这是她妈妈实验室的标记，“蓝线是备用电源，剪红线！”
“你确定？”
“确定。”由纪咬着嘴唇，“我妈妈的实验日志里写过，红色是……”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两人。由纪被气浪抛进海水里，咸涩的水灌进鼻腔。她看见“东方玫瑰号”的火光映红了天空，老管家的儿子在浪里挣扎，喊着她的名字。
“由纪！”
夜雾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上救生艇。由纪浑身发抖，看着燃烧的货船逐渐沉没，哭着说：“老管家……他是不是……”
“他救了你。”夜雾隼帮她套上救生衣，“他一首都是英雄。”
救生艇飘在海上。由纪望着远处的火光，突然笑了：“妈妈，爷爷，你们看到了吗？坏人被惩罚了。”
夜雾隼握住她的手：“他们会被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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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东京湾飘起细雨。红月酒吧的地下室里，暖黄的灯光照在由纪的日记本上。她刚写完最后一页：「有些人用生命守护光明，我们要做的，是让这光照得更远。」
“阿隼，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葵捧着一束百合走进来，花瓣上还沾着水珠，“美咲说，货船的残骸里找到了悠真的尸体，还有二十公斤海洛因。”
“由纪呢？”夜雾隼问。
“她在楼上和老管家太太学做泡芙。”葵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她说要给爷爷做他最爱的樱花味。”
夜雾隼摸了摸她的头：“阿葵，你说我们要不要……”
“去箱根看枫叶。”葵接口，“这次换我带你去，我们去看最红的枫叶。”
窗外的雨停了。由纪抱着泡芙盒走进来，鼻尖沾着面粉：“阿隼，葵姐，你们要不要吃？虽然烤焦了一点……”
“要。”夜雾隼和葵同时说。
三人围坐在桌前，咬着焦黑的泡芙。由纪突然说：“对了，美咲发消息说，她查到了那个匿名电话的来源——是金三角的一个武装组织，他们和佐久间家族有合作。”
“金三角？”夜雾隼皱眉，“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可能是想控制日本的地下势力。”葵翻出手机里的资料，“美咲说，他们在东南亚有很多据点，最近在走私新型武器。”
“那我们……”
“去金三角。”由纪打断他，“我要把妈妈的实验数据交给国际刑警，彻底摧毁这个组织。”
“不行。”夜雾隼和葵同时反对。
“由纪。”夜雾隼握住她的手，“你妈妈用生命保护你，我们不能让你去冒险。”
“可这是她的心愿。”由纪坚持，“而且，我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只会哭的小女孩了。”
葵望着她，突然笑了：“其实……美咲己经联系了国际刑警，他们会派卧底进去。我们可以在东京提供情报支持。”
“而且。”夜雾隼补充，“等枫叶红了，我们一起去箱根，就当是……出发前的约定。”
由纪的眼睛亮了起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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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国际刑警的专机降落在东京羽田机场。由纪穿着职业套装，拖着行李箱站在廊桥口。她回头看向夜雾隼和葵，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等我回来，要给你们看金三角的罂粟花田——当然，是在警察端掉它之后。”
“等你回来。”夜雾隼说。
“等你回来吃我做的樱花泡芙。”葵说。
飞机起飞时，葵望着窗外的云层，想起第一次见到夜雾隼的场景——他在暴雨里为她挡刀，眼里有团火。现在那团火还在，却多了些温柔的光。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美咲发来的消息：「金三角传来消息，武装组织今晚有行动，我们的卧底己到位。阿隼，由纪，等你们凯旋。」
葵把手机递给夜雾隼。他看了眼消息，抬头看向她，嘴角扬起一抹笑：“看来，我们的冒险还没结束。”
“但这次我们一起。”葵说。
窗外的云层里，阳光穿透乌云，像把金色的刀。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金三角的丛林里，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对着对讲机低语：“目标己进入包围圈，行动开始。”
他的身后，是无尽的罂粟花田，和隐藏在暗处的枪口。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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