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苏晓兰就被院里的动静惊醒了。柴房的木板床硬得硌人，单薄的棉被根本挡不住秋夜的寒气。她揉了揉酸痛的腰，正要起身，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张桂花站在门口，逆着晨光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威严。她冷眼扫过苏晓兰尚未整理好的被褥，声音像是结了冰碴子："既然进了赵家的门，就要守赵家的规矩。从今天起，每天挑满十缸水，做完才能吃饭。"
苏晓兰连忙起身，一夜的寒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望向墙角那排半人高的大水缸，每个缸子都泛着冷硬的光泽，心里不禁一沉，但还是轻轻点头："我知道了，娘。"
"别叫我娘。"张桂花转身离去前，语气凌厉地丢下一句，"赵家没这么不知廉耻的媳妇。"
晨雾还未散去，井台上结着一层薄薄的霜花。苏晓兰拿起墙角的扁担和水桶，扁担是用老毛竹做的，磨得光滑发亮，显然己经用了不少年头。她挺着微凸的肚子，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滑倒在湿滑的井台上。
第一担水挑回来时，王秀英正坐在堂屋门口纳鞋底，针线在她手里飞快地穿梭着。"哟，起得真早啊。"她抬起眼皮，阴阳怪气地说，"也是，柴房哪比得上炕上舒服，怕是冻得一宿没睡好吧？"
苏晓兰没有理会，咬着牙继续往返于井台和水缸之间。扁担压在肩上生疼，水桶晃晃悠悠的，不时溅出冰凉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裤脚。井水冰冷刺骨，她的手很快就冻得通红。等到第八担水时，她的额角己经沁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衫也湿了一大片。
"让开！"王秀英突然从后面撞上来，水桶应声而倒，清水"哗啦"一声洒了一地，在泥地上汇成一片水洼。"哎呀，不好意思，没看见。"她嘴上说着抱歉，眼里却满是得意，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好戏。
苏晓兰默默扶正水桶，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走向井台，麻利地放下井绳。木制的辘轳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清晨的院子里格外清晰。这样的刁难，她早有预料，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咬着牙走下去。
等十缸水全部挑满，日头己经升得老高。秋日的阳光照在院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晓兰累得胳膊发抖，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扶着墙慢慢走向灶房，灶台冷冰冰的，锅里空空如也，连口米汤都没剩下。
"吃饭？"王秀英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嘴角挂着讥诮的笑，"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以为自己是客人呢？咱们庄稼人可没这个规矩。"
苏晓兰没说话，转身回到柴房。她从包袱最底层取出临走时娘偷偷塞给她的干粮——两个己经发硬的窝头，就着冷水慢慢啃着。硬邦邦的窝头刮得嗓子生疼，每咽下一口都要费好大力气，她却吃得很认真，连掉在衣襟上的碎渣都仔细捡起来吃了。
下午，80腊媳闯九州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80腊媳闯九州最新章节随便看！张桂花又给她派了新的活计：把全家人积攒了三天的衣裳都洗了。
苏晓兰蹲在井台边，用力搓洗衣物。冰冷的水刺得她手指发红，指尖都泡得起了皱。但她不敢停歇，一件接一件地搓洗着。这些活计虽然累，但比起在继父家整日挨打受骂，动不动就要被关进黑屋子的日子，己经好上太多。至少在这里，她还能看见希望的光。
"晓兰。"赵铁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心疼和愧疚。
她回过头，看见他满脸担忧地站在那儿，手里紧紧攥着个油纸包。"我给你留了块饼子。"他快步上前，把还带着体温的饼子塞进她手里，"快趁热吃。"
"你吃过了吗？"苏晓兰问，目光落在他沾着泥点的裤腿上。
"吃过了。"赵铁柱说着，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他尴尬地别过脸，耳根微微发红。
苏晓兰把饼子仔细地掰成两半，递给他一块："一起吃。"
两人并肩坐在井台边的石墩上，默默分食着这块玉米饼。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给一切都镀上了温暖的金色。远处传来归巢的鸟鸣，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飘散着柴火的气息。
"等过些日子娘气消了，我就求她让你住到屋里来。"赵铁柱咽下最后一口饼子，声音低沉，"这柴房太冷了，你怀着身子..."
苏晓兰摇摇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住哪里都一样。铁柱，我们不能一首这样下去。"
"你有什么想法？"赵铁柱疑惑地问。
"我听说后山在修路，来了很多工人。"苏晓兰压低声音，眼睛却亮晶晶的，"他们整天在工地上干活，肯定想吃口热乎的。我想做点吃食拿去卖。"
赵铁柱愣住了，眉头紧紧皱起："这...娘不会同意的。她最讨厌女人抛头露面，再说..."
"所以我们得偷偷来。"苏晓兰打断他，语气坚决，"我不能一首靠你接济，咱们得有自己的活路。等赚了钱，就能堂堂正正地过日子了。"
夜幕降临，苏晓兰点起柴房里那盏小小的煤油灯。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她仔细清点着仅有的家当：五块钱皱巴巴的纸币，一些泛黄的粮票，还有娘偷偷塞给她的一对银镯子——那是外婆传给娘的嫁妆。
窗外，赵铁柱正在院子里劈柴，斧头落下时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他坚实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可靠，每一斧都劈得那么认真，仿佛在为他们共同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
苏晓兰轻轻抚摸着小腹，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她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再难的日子，只要肯努力，总会过出个样子来。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还有属于他们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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