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用它最无情的方式,提醒着这群异乡来客生存的残酷。
最先倒下的是流民中一个半大的孩子,名叫石头的男孩。
他白日里跟着大人们去清理窝棚顶的积雪,回来时棉袄湿了半截,当时只是打着哆嗦说冷,夜里便开始发起高热,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蜷在母亲怀里不住地呓语。
紧接着,营地西侧那个较为简陋的窝棚里,接连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两个老人和一个体质较弱的妇人出现了类似的症状:畏寒、发热、头身疼痛。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瞬间在拥挤的窝棚间蔓延开来,比外面的寒风更刺骨。
“是风寒!”阿木老人拄着木棍,找到蒋敦豪和赵一博,苍老的脸上满是忧惧,“这病邪得很,往年冬天,一倒就是一窝,缺医少药,只能硬扛…扛不过去就…”他没再说下去,但那双浑浊眼睛里深藏的恐惧说明了一切。
消息传到十人这里时,气氛瞬间凝重。
“集中隔离。”赵一博第一时间做出判断,语气不容置疑,“必须把出现症状的人和其他人分开,阻断传播。东边那个堆放杂物的空窝棚立刻清理出来。”
蒋敦豪立刻下令:“少熙,小童,带几个人去办,动作要快!浩楠,通知所有人,没有允许,不得随意串棚,接触过病患的人,用皂荚水反复洗手。”
命令被迅速执行。陈少熙和赵小童带着几个面露惧色但依旧听从指挥的流民,迅速将东侧窝棚清空,铺上干净的干草。
石头和他母亲,以及另外三名病患被小心翼翼地转移了过去。
窝棚内,病患的呻吟和咳嗽声让人心焦。石头母亲无助地抱着滚烫的孩子,眼泪止不住地流。
赵一博带着鹭卓和卓沅,提着他们宝贵的草药箱赶了过来。
灯光下,赵一博仔细检查着每个病患的舌苔、眼眸,询问着症状细节。他的眉头紧紧锁着,这里的医学条件几乎为零,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前世积累的浅显医理和这段时间对本地草药的辨识。
“主要是风寒表证,但内有郁热。”他低声对鹭卓和卓沅说道,更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需要发汗解表,兼清内热。”
他取出之前晒干的“风寒草”,这是他们己知的对症药材,但存量本就不多。“鹭卓,优先熬制风寒草汤,所有病患,不分轻重,先服用一碗。”
他又看向卓沅,“我记得我们还收集了一些有清热作用的‘银叶藤’和‘苦根’,找出一些,酌量加入,但要注意药性。”
鹭卓立刻拿出陶罐,开始生火熬药。他小心地控制着火候,按照赵一博吩咐的比例将药材投入水中,很快,一股浓郁苦涩的药味便在隔离窝棚里弥漫开来。
卓沅则细致地清点着所剩无几的草药库存,脸色沉重。“一博,风寒草最多只够三天的量。银叶藤也不多了。”
赵一博沉默地点点头,这意味着,如果病情不能在三日内得到控制,或者有新的病患出现,他们将面临无药可用的绝境。
李昊也赶了过来,他没有靠近病患,而是站在门口,快速评估着情况。“食物和热水我会安排人定时送来。所有接触病患的人,饮食要优先保证。”他对赵一博说道,语气冷静,“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来想办法调配。”
他的到来,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让负责照料的人安心不少。资源的合理分配在此刻显得至关重要。
喂药、用浸过冷水的皮巾擦拭病患的额头物理降温、保持窝棚通风却又不能让病患再次受凉… 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
鹭卓的耐心和细致在照料病人时发挥了极大作用,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观察着每个人服药后的反应。卓沅则默默承担起更多的后勤工作,准备热水,处理污物。
然而,病情的发展比想象中更快。当天夜里,那名体质最弱的老年病患情况急转首下,高烧不退,开始出现呼吸急促、意识模糊的迹象。
赵一博守在一旁,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额头上急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博…”鹭卓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无助。
赵一博抿紧嘴唇,再次为老人诊脉,手指下的脉搏紊乱而微弱。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准备后事吧。”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老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地笼罩了这个刚刚燃起生机的营地。
压抑的哭声在隔离窝棚里响起,更多的是无声的恐惧和悲伤。
将老人的遗体用干净的草席妥善包裹,抬出营地择地安葬后,所有参与处理的人都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洁。
蒋敦豪站在主窝棚门口,看着被抬远的遗体,面色沉郁。
他回头望向隔离窝棚的方向,那里,赵一博、鹭卓和卓沅依旧在忙碌,与病魔争夺着剩下的生命。
李昊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昊哥己重新调整了物资分配,会优先保障药草和病患营养。另外,我让浩楠加强了营地的巡查,稳定人心。”
蒋敦豪重重吐出一口白气,点了点头。“告诉一博,放手去做,需要什么,我们全力支持。”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告诉所有人,我们失去了一个同伴,这很痛。但正因如此,我们更要尽全力保住剩下的每一个人。这个冬天,我们必须要一起扛过去!”
赵一博抹去额头的汗水和眼中的疲惫,再次走向剩下的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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