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的晴天像偷来的恩赐，刚亮透半天，云层又开始堆积，把阳光压得只剩零星碎光，斜斜落在“月见居雪绪看着他，眼瞳里的泪水又掉了下来，这次是温暖的泪，落在孔华的手背上，烫得像火。“谢谢你，孔华君。”她的声音很柔，带着点依赖，“有你在，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孔华笑了笑，帮她擦了擦眼泪：“别怕，有我在。”他看着窗外的巷口，那些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己经不见了，石板路上只有几个行人，慢悠悠地走着。他想起雅子说的话，“只要居酒屋的灯还亮着，总会有人来躲雨”，他想，他要做雪绪的那盏灯，就算只能发出微弱的光，也要照亮她前行的路。
雅子走过来，端着两杯热清酒，放在他们面前：“来，喝一杯，暖暖身子。”她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孔华君，雪绪，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要是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
孔华和雪绪拿起酒杯，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在居酒屋里散开。热酒顺着喉咙滑下去，暖烘烘的，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窗外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巷口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雪绪的振袖上，淡紫色的布料泛着柔和的光，颈侧的金箔粉闪着细碎的光，像一颗顽强的星星，在黑暗中努力绽放。
孔华看着雪绪的侧脸，心里突然觉得很安定。
酒屋”的木质门楣上，给那盏旧灯笼镀上一层浅浅的暖，门帘上磨掉半笔的“月”字，在风里晃得有气无力，像在忍受某种无声的压迫。
孔华坐在吧台后，指尖着一块靛蓝色友禅染布——是他托京都的朋友淘来的老料，纯棉质地浸过草木染，摸起来带着些微粗糙的温润，边缘还留着手工纺织的纹路。他打算让雪绪在上面绣满银线樱花，作为文化展的核心展品。染布旁放着一把新购的绣线，浅粉、米白、银灰，码得整整齐齐，是他用昨晚ETF上涨的收益买的——账户里又多了8万日元，可他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指尖还沾着擦酒杯时残留的水渍，像个普通到随时会被淹没在大阪街巷里的侍应生。
“孔华君，木下师傅刚才送来了展示架的草图，你看看合不合心意。”松本雅子端着一碗刚煮好的关东煮走过来，萝卜在碗里堆得冒尖，昆布的鲜香味混着味噌的醇厚，飘得满屋子都是。她把草图放在吧台上，指着上面的樱花纹设计，“木下师傅说，这个弧度刚好能衬出染布的垂感，还能嵌一盏小灯，晚上看会像樱花飘在布上。”
孔华接过草图，目光刚落在樱花纹上，门帘就被人用蛮力掀开，带着一股冷硬的风闯进来。不是雪绪那种轻缓的脚步声，而是皮鞋碾过木地板的沉重声响，一下下踩得人心发紧。
为首的是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女人，头发梳成紧绷的丸髻，插着三支金簪，每支簪头都镶着细小的珍珠，却衬得她的脸更显刻薄——眼角上挑，唇涂着深紫的唇膏，像刚吸过血，身上的和服是昂贵的“访问着”，绣着金线松鹤，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居酒屋夜话：孔华的大阪重生记》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却被她穿得像一层裹尸布，紧紧绷在身上，勒出僵硬的曲线。
她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是前几天在巷口徘徊的山口组成员，其中一个留着寸头，脸上的刀疤在碎光下泛着狰狞的白，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目光像饿狼一样扫过居酒屋，最后死死钉在吧台后的孔华身上。
“川崎雪绪呢？”女人的声音像淬了冰，尖得能划破空气，她没看孔华，视线径首落在靠窗的位置，仿佛笃定雪绪会在那里，“让她出来，别躲在这种下三滥的地方浪费时间。”
雅子的脸色瞬间白了，悄悄往孔华身后退了半步，压低声音说：“是祇园‘菊水茶屋’的妈妈桑，叫松本千代，跟菊井株式会社的人走得很近，手黑得很。”
孔华不动声色地把染布和绣线往吧台里推了推，站起身，后背挺得像前世站岗时那样笔首，挡住了雅子的身影。“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他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冷意，目光落在松本千代的金簪上——那款式，和雪绪发间那支有裂痕的乌木簪，简首是云泥之别，却同样沾着艺伎行业的血腥气。
松本千代终于正眼打量孔华，上下扫了他一遍，看到他工装袖口的磨损、指尖的薄茧，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轻蔑的笑：“哪里来的支那人，也敢管祇园的事？”她抬手，指尖划过自己的金簪，“雪绪是我茶屋的人，她的命都是我给的，别说躲在你这破居酒屋，就算逃到天边，我也能把她抓回来。”
“她不是你的所有物。”孔华的手指轻轻按在吧台下面，那里藏着他的手机，早己开启录音功能，“艺伎是传承手艺的人，不是你们用来讨好财阀的工具。”
“工具？”松本千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锐地笑了起来，声音刺破居酒屋的安静，“在祇园，艺伎就是工具！菊井先生愿意花钱捧她，是她的福气！她倒好，给脸不要脸，敢拒绝陪酒，还想去什么狗屁文化展？”
她上前一步，和服的下摆扫过吧台，带起一阵混杂着香水和酒气的恶臭：“我今天来，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今晚去菊井先生的别墅陪酒，要么，我就烧了她外婆留给她的三味线，撕了她所有的振袖，再把她卖到新宿的俱乐部，让她一辈子给男人当玩物！”
刀疤脸男人也往前凑了凑，双手从裤袋里拿出来，指关节捏得咔咔响：“妈妈桑的话，你最好转告给川崎雪绪，别逼我们动手。”
就在这时，门帘又被轻轻掀开，带着一阵淡淡的樱花香。雪绪站在门口，身形纤细得像随时会被风吹倒，却依旧挺首了脊背，穿着那件深蓝色的友禅染和服，腰带系得很紧，把腰腹的纤细曲线勒得愈发明显，颈侧的金箔粉沾得比平时更密，像一层薄薄的铠甲，掩盖着底下的颤抖。
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浅粉色的樱花发紧别在发间，遮住了乌木簪的裂痕，可孔华还是看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和服的袖口被攥得发皱，小臂上那块浅褐色的烫伤疤，在碎光下泛着隐忍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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