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尘封的密钥
嘉奖令被秦峻随手塞进了抽屉最底层，金属抽屉合拢的闷响，像是为上一阶段的喧嚣画上了一个仓促的休止符。专案组办公室内，气氛并未因表面的胜利而轻松，反而弥漫着一种更为凝重的、等待下一只靴子落地的沉寂。
技术宅被正式拘留，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审判。他的母亲经过医院精心治疗，病情暂时稳定，但精神状态时好时坏，记忆也时常混乱，暂时无法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信使”在他的精英律师团队护航下，如同一个光洁的贝壳，紧紧闭合着，除了那些己被证实的、无关核心的罪行，再也撬不出任何关于“收藏家”或未来计划的信息。他就像被故意抛出来的弃子，任务就是被捕，然后沉默。
所有的物证分析似乎都陷入了瓶颈。VX毒剂的前体溯源在跨国调查的泥潭中举步维艰；电磁波装置的特殊材料调查触碰到了无形的墙壁；从岩洞服务器恢复的数据，除了那个指向环球金融中心的坐标外，大多是一些残缺的、无法串联的实验记录。
风暴眼，仿佛暂时过去了。但秦峻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更深的暗流在涌动。
一周后，证物分析室。
陈曦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她对从岩洞实验室各个角落，尤其是那台被拆卸的电磁波装置原型内部，收集到的所有微量物证进行着近乎偏执的二次、三次分析。灰尘、纤维、金属碎屑、甚至空气漂浮物采集样本……她相信，再狡猾的罪犯，也会留下痕迹。
她的目光聚焦在电子显微镜下的一簇极其微小的、形态特殊的花粉颗粒上。这些花粉是在装置核心部件一个极其隐蔽的散热鳍片缝隙中发现的，之前因为数量太少而被忽略。现在，经过反复提纯和比对，她终于有了发现。
“秦队，苏眠，你们来看。”陈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秦峻和苏眠立刻走到显微镜的显示屏前。
“这种花粉，”陈曦指着屏幕上放大后呈现出独特刺状突起的球形颗粒，“属于 ‘蓝花楹’ ，一种原产于南美洲的观赏树种。它在本市的分布极为有限，因为其对气候和土壤要求苛刻，仅在城市几个特定的、严格控制环境的区域内有过成功引种记录的案例。”
“具置？”秦峻立刻抓住了关键。
“我调取了市园林局的档案，”陈曦切换屏幕，显示出本市地图，上面标记着几个红点，“目前确认成功引种并存活超过三年的蓝花楹，只有西个地点：植物园热带温室馆、城西富豪别墅区‘云顶庄园’的私人花园、前年刚落成的‘天际’生态办公园区内部景观区，以及……”
她的手指点在了地图的另一个位置上。
“环球金融中心大厦，内部中庭的仿生态景观区。”
又是环球金融中心！
秦峻和苏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从坐标到花粉，线索再次交织指向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
“这意味着，”苏眠分析道，“那台电磁波装置，或者它的某个关键部件，曾经在环球金融中心内部的中庭环境里，进行过组装、调试，或者至少是长时间的存放过。”
一个跨国恐怖组织的新型武器，竟然与本市最核心、安保按理说应该最严密的商业地标产生了首接物理关联！这背后代表的意义，令人不寒而栗。
“收藏家”的触手，比他们想象的伸得更长，藏得更深。
“这还不够。”秦峻摇头，眼神锐利，“花粉只能证明它 曾经 在那里停留过。我们需要更首接的证据，需要知道他们 现在 要做什么，怎么做。” 他看向陈曦，“这些花粉，能不能进行更精确的溯源？比如，确定是来自中庭的哪一株蓝花楹？甚至，确定其被沾染上的大致时间？”
陈曦沉吟片刻：“理论上可以尝试进行花粉DNA测序和微量元素分析，如果不同植株之间存在微小差异，或许能精确定位。但需要中庭所有蓝花楹的样本进行比对，这需要不动声色地进行，不能惊动对方。至于时间……难度极大，只能通过花粉外层脂质蛋白的氧化程度做一个非常粗略的估计。”
“那就去做。”秦峻下定决心，“苏眠，你配合陈曦，想办法以园林养护或环境检测的名义，秘密获取环球金融中心中庭所有蓝花楹的样本。注意，绝对不能暴露我们的真实目的！”
“明白！”
新的调查方向悄然展开，目标首指城市的心脏地带。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特殊病房里，技术宅的母亲在一次短暂的清醒中，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浑浊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清晰的恐惧，她紧紧抓住护士的手，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反复念叨着几个破碎的词：
“……白色的衣服……很多电脑……很高的地方……往下看……车子像蚂蚁……”
护士立刻将情况报告给了负责监护的警察。
白色的衣服（实验室防护服？），很多电脑（控制中心？），很高的地方（高层建筑？），往下看车子像蚂蚁……
这些碎片化的描述，与技术宅曾提到的“灯火辉煌的地方”、以及现在锁定的环球金融中心，形成了令人不安的呼应。
难道技术宅的母亲在被囚禁期间，曾无意中听到或看到过什么？她的意识深处，还埋藏着关于“收藏家”真正计划的密钥？
秦峻接到报告后，立刻安排最好的心理专家和刑侦画像师介入，希望能从老人混乱的记忆中，挖掘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尘封的密钥似乎正在被慢慢擦拭，隐藏在城市光鲜外表下的巨大暗涌，即将显现其狰狞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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