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悦抱着田田走进西屋，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田田眼睛还睁着，小手抓着妈妈的衣角：“妈妈不走。”
“不走。”江悦摸了摸她的头，“你睡一会儿，妈妈就在旁边。”
她从帆布包里取出笔记本，翻开空白页，笔尖悬在纸上，没急着写。窗外有风，吹得晾衣绳上的背带裤轻轻晃动。她看了眼桌角的闹钟，刚过七点。
外头传来脚步声，林舒从东屋出来，手里端着个搪瓷盆，故意走到院中水池边洗起衣服来。水哗啦一泼，溅湿了江悦早上晒的毛巾。
“这天儿真热，”林舒抬高声音，“考完试的人就是舒服，能睡到日上三竿，连早饭都不用做。换别人早被骂懒骨头了。”
江悦没抬头，把田田蹬掉的小被子重新盖好。
“听说考场门口有人晕倒，”林舒搓着衣服，嘴角来，“监考老师都喊了好几遍名字没人应。江悦啊，你不会也中途撑不住吧？毕竟胖人最怕紧张，心跳快容易虚脱。”
她说完，特意停顿了一下，等着屋里动静。
江悦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到床边，给田田掖了掖被角。孩子己经闭眼，呼吸均匀。
她转身走出房间，穿过院子，径首走向晾衣架。林舒的目光追着她，手上动作不停。
江悦伸手取下一条晒干的裤子，叠好放进竹篮。接着是田田的小衬衫，她仔细抚平领口的褶皱，挂回原处。
“我说话你听见没？”林舒站起身，盆里的水还没倒，“问你考试的事呢，装什么哑巴？”
江悦这才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点笑意，不冷也不热：“你说的是考试？还是你心里的事？”
林舒一愣，手指捏紧了盆沿：“我好心关心你，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你要真关心我，”江悦声音不高，“就不会在我复习时藏我资料，也不会在背后说我政审通不过。”
林舒脸色变了变：“谁藏你东西了？你别血口喷人。”
“我没证据不会乱说。”江悦拿起竹篮，“但有些事，做过就是做过。你现在再提考试，像不像自己心虚？”
林舒张了张嘴，没能接上话。她低头倒掉脏水，哐地一声把盆蹾在地上。
江悦没再看她，提着篮子往厨房走。路过堂屋时，周建国正坐在门槛上看报纸，听见动静抬了下头，又迅速低下。
锅里还有半锅粥，她舀了一碗，加点咸菜，端回西屋。田田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梦话。
江悦坐在床边吃饭，筷子刚夹起一块萝卜干，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林舒站在门口，两手空着，脸上挤出笑：“妈让我问问，中午想吃啥？我去买菜。”
江悦放下碗：“随便。家里有啥就吃啥。”
“哎哟，你还挑不动了？”林舒往前迈一步，“以前不是天天算着米缸剩多少？现在倒大方了。”
“我不算，是因为不用算了。”江悦看着她，“我能吃饱，也能让孩子吃饱。这不是挺好吗？”
“哼，靠着厂里那点工资，能撑几天？”林舒冷笑，“等成绩下来，要是没考上，看你还能硬气多久。”
江悦没生气，反而笑了下：“你觉得，我现在硬气是因为考试结果？”
“不然呢？”林舒盯着她，“难道不是仗着大家现在不敢惹你？等你落榜那天，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江悦站起来，走到桌前把碗收进盆里：“你知道蝉吗？夏天叫得最大声的那个，往往活得最短。它以为声音大就是厉害，其实没人真在意它。”
林舒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悦拎起盆准备去洗，“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总盯着别人看，说明她自己没地方可去。”
林舒站在门口，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想反驳，却找不到词。最后甩下一句：“你等着吧！”转身走了。
江悦把碗筷洗干净，放回碗柜。回到屋里，田田醒了，坐起来揉眼睛。
“妈妈，刚才林阿姨又凶你了？”
江悦坐下，把她抱进怀里：“没有凶。她只是有点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她觉得自己应该比我强，可发现我不是她想的那样。”
田田歪头：“那她以后还会骂你吗？”
“会吧。”江悦轻声说，“有些人就像夏天的蝉，叫得越响，越说明她空。”
“我不懂。”田田搂住妈妈脖子，“但我看见你笑，我就安心了。”
江悦亲了亲她额头：“记住，不用跟所有人解释。我们做好自己的事，走稳自己的路，别人的嘴，管不了咱们的日子。”
田田点点头，把脸埋进妈妈肩窝。
外头太阳升得更高，院子里安静下来。王梅英从厨房探头看了一眼，没说话，缩回去继续烧火。
江悦让田田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孩子很快又睡着了，小手还抓着妈妈的衣袖。
她重新打开帆布包，拿出笔记本，翻到一页空白纸。笔尖轻轻落在纸上，写下三个字：营养粉。
这是她昨晚想到的配方。奶粉、麦片、蛋黄粉混合，加入微量糖分，适合儿童成长。系统里能取出这些材料，她打算先做一小批试试效果。
正要继续写，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舒又来了，这次手里拿着一封信。
“哎，江悦，”她站在门口，扬了扬信封，“邮递员刚送来的，写着‘高考相关通知’。是不是你的？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江悦抬起头，看着她手中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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