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的风突然变凉时，沈砚正蹲在暗舱门口假装整理粮袋，眼角余光始终盯着角落里那个穿灰衣的人 —— 那人手里的弓拉得满圆，箭尖在灯笼光下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分明是涂了毒。
“小心！”
老赵的吼声刚落，沈砚只觉得后背被人猛地一推，整个人往前扑出去，紧接着就听见 “噗” 的一声闷响，像是利器扎进肉里的声音。
他回头时，老赵己经倒在地上，那支毒箭正插在他的左肩，箭杆上还缠着黑布条 —— 和黑莲会的标记一样。苏晚扑过去，手指刚碰到箭杆就缩了回来，脸色发白：“是‘腐心毒’！黑莲会的人常用这个，半个时辰内没解药就没救了！”
角落里的灰衣人见没射中沈砚，转身就要跑，沈砚爬起来就追，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县尉铜牌 ——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码头上的搬运工被惊动了，纷纷围过来看热闹，灰衣人慌不择路，竟撞进了张老三的怀里。
“废物！连个人都杀不了！” 张老三的声音又冷又狠，手里的算盘 “啪” 地砸在灰衣人头上，灰衣人闷哼一声就倒了。张老三弯腰从他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扔给苏晚：“这是解药，先救他。别想着耍花样，你们的命现在在我手里。”
苏晚接住瓷瓶，手抖得厉害，倒出里面的黑色药粉往老赵的伤口上敷。沈砚盯着张老三，心里满是疑惑 —— 张老三为什么要救老赵？难道他和黑莲会不是一伙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张老三踹了踹地上的灰衣人，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我只是替韩大人办事，不是黑莲会的人。这姓赵的要是死了，周显那边没法交代，韩大人也饶不了我。”
“韩大人？是韩琦？” 沈砚往前一步，追问，“你替他运兵器去西夏，到底想干什么？”
张老三的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就听见船上的伙计喊：“掌柜的！要开船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交货时间了！”
张老三狠狠瞪了沈砚一眼：“别问那么多！想活命就跟我进船舱！”
沈砚和苏晚扶着老赵跟进船舱，里面摆着张桌子，桌上放着个木盒子。张老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密信，还有半块青铜虎符 —— 和沈砚怀里的那块刚好能拼成完整的！
“这虎符是韩大人给的，用来跟西夏人接头。” 张老三把密信推到沈砚面前，“信上写着交货地点，在西夏边境的黑风口。你们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不光你们要死，你们在山阴县的家人也别想活。”
沈砚拿起密信，上面的字迹潦草，落款是个 “韩” 字，和玉娘信上的一模一样。他刚要把密信收起来，就听见老赵咳嗽了一声，虚弱地说：“沈…… 沈县尉，我刚才在甲板上，看见周显的人跟着另一艘船，好像也要去黑风口……”
沈砚心里一沉 —— 周显也去？难道他也要跟西夏人接头？还是说，他想趁机把他们和张老三一起灭口？
船慢慢开动了，码头的灯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光点。苏晚坐在老赵旁边，帮他包扎伤口，小声说：“县尉，这张老三看起来好像有苦衷，要不要试试从他嘴里套更多消息？”
沈砚点了点头，看向张老三：“张掌柜，你替韩琦办事，就不怕被朝廷发现？一旦事发，可是诛九族的罪。”
张老三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玉佩，上面刻着个 “张” 字：“我儿子在韩琦手里，我要是不帮他，我儿子就活不成。十年前你父亲查的军粮案，其实就是韩琦干的，我当时是漕运的伙计，亲眼看见他用假虎符调走了军粮，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大宋洗冤录：青衫提刑 卖给了西夏人。”
沈砚的手猛地攥紧了 —— 十年前的真相，终于有了线索！
“那我父亲的通敌案，是不是也是韩琦诬陷的？” 沈砚的声音有点发颤。
“是。” 张老三的声音低沉，“你父亲查到了韩琦的罪证，韩琦就联合当时的大理寺卿，诬陷他通敌，把他杀了。我本来想把这事说出去，可韩琦抓了我儿子，我只能忍到现在。”
就在这时，船突然晃了一下，外面传来伙计的喊叫：“掌柜的！前面有艘船拦路！好像是西夏人的！”
张老三脸色一变，赶紧跑到甲板上。沈砚和苏晚扶着老赵也跟过去，就见一艘大船拦在前面，船上站着十几个穿西夏服饰的人，为首的人手里拿着块完整的青铜虎符，正冲他们喊：“韩大人的人？把兵器和军粮交出来！”
沈砚的目光落在那人手里的虎符上 —— 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看来韩琦和西夏人早就勾结好了，用虎符作为接头信物。
张老三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竟是周显带着人坐船追上来了！周显站在船头，手里拿着弓箭，指着沈砚：“沈砚！把虎符和密信交出来！不然我就放箭了！”
前有西夏人，后有周显，沈砚他们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老赵挣扎着站起来，手里拿着柴刀：“沈县尉，你带着苏姑娘和密信走！我来挡住他们！”
苏晚也掏出藏在怀里的短刀，眼神坚定：“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沈砚看着眼前的局面，又摸了摸怀里的密信和虎符 —— 这是证明韩琦罪行的唯一证据，绝不能丢。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喊：“张掌柜！把船上的兵器扔下去！给西夏人！”
张老三愣了：“你疯了？韩琦会杀了我的！”
“不扔我们现在就会死！” 沈砚盯着他，“只要我们活着，就有机会救你儿子！要是现在死了，什么都没了！”
张老三咬了咬牙，冲伙计喊：“把兵器扔下去！快！”
伙计们赶紧把暗舱里的兵器往西夏人的船上扔。西夏人见状，满意地笑了：“算你们识相！撤！”
西夏人的船刚开走，周显就带着人跳上了沈砚他们的船。周显一把抓住沈砚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密信呢？虎符呢？交出来！”
沈砚突然从怀里掏出密信，撕成了两半：“你想要？除非我死！”
周显气得脸色通红，拔出刀就要砍沈砚。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 —— 是越州的巡防营！苏晚指着远处，大喊：“是巡防营！他们来救我们了！”
周显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十几艘巡防营的船往这边来。他脸色一变，赶紧松开沈砚，跳上自己的船：“撤！快撤！”
看着周显的船跑远，沈砚才松了口气，瘫坐在甲板上。张老三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布：“擦擦汗吧。刚才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都死定了。”
沈砚接过布，擦了擦脸上的汗，又看了看远处的巡防营船 —— 是谁派他们来的？是周靖？还是另有其人？
风又吹起来，带着西夏边境的黄沙味。沈砚知道，虽然这次暂时安全了，但韩琦的阴谋还没揭穿，父亲的冤屈还没洗清。而那封被撕成两半的密信，还有手里的虎符，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黑风口，心里暗暗发誓：韩琦，周显，黑莲会…… 我一定会把你们的罪行都查出来，为我父亲，为玉娘，为所有被你们害死的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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