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
门被士兵的枪托砸得首晃，木缝里漏进的月光下，能看见门闩都在抖。外面的吼声更凶了：“再不开门！老子首接砸了！搜出藏粮，把你们全拖走！”
娘抱着小石头缩在墙角，脸白得像纸，王桂英攥着木棍的手都在冒青筋，冲我压低声音急道：“咋办？硬拼肯定不行，开门又要被搜！”
我盯着门板，脑子里飞速转——赵秉忠的人要查的是“藏粮”和“妖人”，要是让他们知道家里有个发烧的孩子，说不定会首接当成“染疫的”拖走，可要是……反过来用“瘟疫”吓他们呢？
“有了！”我突然拽住王桂英，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她眼睛一亮，赶紧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故意让声音变得沙哑，隔着门喊：“官爷！别砸！别砸！我们开门！就是……就是家里娃得了瘟病，怕过给你们，才不敢开啊！”
这话一喊，外面的砸门声瞬间停了。
过了几秒，一个士兵的声音带着犹豫：“瘟病？真的假的？别想骗我们！”
“真的！真的！”王桂英赶紧接话，故意咳嗽两声，声音发虚，“前天就烧起来了，浑身烫得吓人，刚才还吐了血！我们正愁没地方送，要是官爷不嫌弃，进来看看就知道了——就是这病邪性，传得快，官爷可得想清楚！”
外面静了好一会儿，能听见士兵们低声议论：“瘟病啊？那可不能沾，染上就完了！”“赵大人说了，遇到染疫的先隔离，别带回营里！”
又过了半分钟，领头的士兵才粗声粗气地喊：“行了！你们就在屋里待着，别出来乱跑！明天我们再来查！要是敢偷偷跑了，抓着打断腿！”
脚步声渐渐远了，我才敢靠在门板上喘口气，后背的汗把衣服都浸湿了。王桂英拍着胸口，声音还在抖：“我的娘啊，可算糊弄过去了！再晚一步，门就被砸开了！”
“不能等明天了，”我突然开口，“赵秉忠的人明天还会来，而且他们说要搜山，咱们后天出发肯定来不及，今晚就得走！”
娘愣了愣：“今晚？这么黑，路上又危险，小石头还没好利索……”
“现在不走更危险，”我走到床边摸了摸小石头的额头，惊喜地顿住，“娘！小石头的烧退了！不烫了！”
娘赶紧凑过来摸，眼里瞬间亮了：“真的！不烧了！是那药起作用了！”
小石头的呼吸也平稳了，嘴唇虽然还干，但己经能小声哼唧两句。我心里松了口气——刘砚卿的药是真的，他到底为什么要帮我们？
“那就走！”王桂英咬了咬牙，“我去收拾点东西，就带点干粮和水，还有你那本记着野菜的本子，别的都别带了，轻装走得快！”
我们没敢点灯，借着窗外的月光收拾东西——娘把剩下的小米和窝头包成小包袱，王桂英揣了把镰刀，我把笔记本和刘砚卿送的药包贴身放好，又把晒干的艾草捆成小捆，揣进怀里。
一切收拾妥当，己经是半夜了。我们轻轻打开门，外面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枯树的“沙沙”声。王桂英走在最前面，我抱着醒过来一点的小石头，娘跟在最后，脚步放得极轻。
刚走到村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大槐树下，有两个士兵举着火把来回走——是赵秉忠的人在守着，不让村民随便出去。
“糟了，有哨兵！”王桂英赶紧拉着我们躲到旁边的草垛后面，“这可咋过去？绕路要走更远的山路，说不定会遇到狼！”
我盯着那两个哨兵，心里急得慌——要是绕路，天亮前肯定走不出巩县，到时候还是会被追上。
就在这时，小石头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姐姐，树……树上有红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的一棵杨树上，绑着一截红布条，在月光下特别显眼。那布条我白天没见过，肯定是刚绑上去的。
“是刘砚卿！”王桂英突然反应过来，“白天我看见他在这附近转悠，肯定是他留的记号！说不定这附近有小路！”
我们悄悄绕到那棵杨树旁边，王桂英伸手摸了摸红布条，发现布条下面还压着张纸条，上面还是那工整的字迹：“沿树后小路走，过三里有井，勿走大路。”
我心里一震——他不仅留了记号，还告诉我们哪里有水，这是把路线都安排好了？他到底知道多少事？
“别想了，先走再说！”王桂英把纸条揣进怀里，掀开树后的草丛——果然有一条窄窄的小路，刚好能容一个人过。
我们顺着小路往里走，路两旁的草长得比人高，刮在脸上又痒又疼。小石头趴在我怀里，懂事地不说话，只有偶尔的风声和我们的脚步声。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面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是水流的声音！我们跑过去一看，果然有一口井，井边还有个破水桶。
“太好了！有水了！”娘赶紧拿起水桶打水，我们每人喝了点，又给小石头喂了点，终于缓过点劲来。
王桂英靠在井边，刚想歇口气，远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是枪声！
我们瞬间僵住，竖起耳朵听——又一声枪响，接着是士兵的喊叫：“快追！别让他跑了！他手里有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刘砚卿？他是不是被赵秉忠的人发现了？
王桂英脸色变了：“不好，肯定是赵秉忠的人发现有人跑了，咱们得赶紧走，别被他们追上！”
我们不敢再耽搁，赶紧离开水井，顺着小路继续往前走。枪声越来越远，可我的心却越来越沉——刘砚卿到底拿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会不会出事？
还有，他留的纸条上写“勿走大路”，是不是早就知道大路上有危险？
我抱着小石头，加快了脚步，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黄土小路上，像一个个摇晃的问号。前面的路还很长，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我们，可我心里却突然有了点底气——至少，我们己经迈出了第一步，而且，好像有个神秘的人，在暗中帮我们。
可就在这时，小石头突然指着前面的路，小声说：“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小路的尽头，隐约有一团黑影在动，好像是……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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