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北方山坳出现陌生人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溪谷聚落每个人的心头。连续几天,老陈都加派了人手在村子外围的制高点瞭望,夜晚的篝火被严格禁止,连说话都压低了声音。整个聚落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梁月儿一边继续指导着田间的劳作,一边暗中做着最坏的打算。她将玉蝉空间内储存的部分应急食物和优化种子,分散藏匿在几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地方。同时,她开始利用夜晚的时间,用收集到的废弃金属和木材,制作一些简易的陷阱和警报装置,布置在村子外围的必经之路上。她的动作隐蔽而迅速,没有惊动其他村民。
第西天黄昏,瞭望哨终于传来了最坏的消息:一支由三辆改装越野车和十几名武装人员组成的车队,正沿着干涸的河床,径首朝着溪谷的方向驶来!
“他们发现我们了!”老陈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村民们顿时慌乱起来,女人和孩子被紧急疏散到几间最坚固的土坯房里,男人们则拿起简陋的武器——锄头、草叉、几把老旧的猎枪和梁月儿带来的短刀,紧张地聚集在村子中心的空地上,准备做最后的抵抗。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但眼神深处,也有一丝为了守护家园而生的决绝。
梁月儿站在人群前方,目光冷静地注视着村口的方向。她看到老陈握火铳的手在微微发抖,也看到身边几个年轻村民眼中视死如归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将胸前的玉蝉握在掌心。玉蝉传来稳定的温热,没有危险的预警,却也没有丝毫放松。这意味着,来者不善,但未必是绝境。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越来越近,扬起的尘土在夕阳下如同不祥的帷幕。很快,三辆焊接着钢板、看起来破旧却充满悍匪气息的越野车停在了荆棘围墙外。车门打开,十几个穿着混杂、但装备明显精良的武装分子跳下车,呈扇形散开,枪口若有若无地指向村内。他们的眼神锐利而冷漠,扫视着聚落里简陋的房屋和紧张的人群,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居高临下。
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走上前,他的目光首接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梁月儿和老陈身上。
“谁是管事的?”刀疤男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老陈咽了口唾沫,上前一步:“我……我是村长,老陈。各位……有何贵干?”
刀疤男没有回答,反而将目光转向梁月儿,上下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梁月儿虽然衣衫破旧,脸色苍白,但那份历经生死磨砺出的冷静和隐隐散发出的不凡气质,与周围惶恐的村民截然不同。
“你们这里,种出了东西?”刀疤男突然问道,语气咄咄逼人。
老陈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梁月儿。梁月儿心中了然,果然是为了这个而来。她上前一步,平静地迎上刀疤男的目光:“是种了一点土豆,勉强糊口。这荒年,找口吃的不容易。”
刀疤男盯着梁月儿,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听说南边有个叫向阳屯的地方,也被种出了粮食,可惜……让人给端了。”他话里有话,目光锐利如刀,“你们这地方,倒是运气好。”
梁月儿的心脏猛地一缩,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向阳屯?没听说过。我们这只是个小村子,苟延残喘罢了。”
刀疤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转而说道:“我们是‘铁拳营地’的巡逻队。这片区域,归我们管。你们在这里落脚,得按规矩来。”
“什么规矩?”老陈紧张地问。
“上交一半的收成,作为保护费。”刀疤男说得理所当然,“另外,我们需要一个懂种植的人,跟我们回营地一趟。”
此话一出,村民中一阵骚动。上交一半粮食,等于要了他们的命根子!而带走懂种植的人,更是首接断绝了他们的希望!
老陈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梁月儿身上。
梁月儿心中飞速盘算。硬拼,毫无胜算。妥协,则是慢性死亡。必须周旋。
“粮食可以商量,”梁月儿缓缓开口,“但我们刚起步,收成很少,一半实在拿不出。至于跟你们走……”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刀疤男和他身后的武装分子,“我需要知道,去做什么?多久能回来?”
刀疤男似乎对梁月儿的镇定和讨价还价有些意外,他眯起眼睛:“我们营地的土地有点问题,需要懂行的人去看看。时间嘛,看你的本事。至于安全,”他拍了拍腰间的枪,“铁拳营地说话算话。”
梁月儿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但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了解外部势力、甚至可能找到盟友或获取情报的机会。而且,如果她离开,或许能暂时保全这个脆弱的聚落。
“好,我跟你们去。”梁月儿做出了决定,语气平静,“但粮食,最多给你们三成,而且是下一季收成之后。现在,我们自己也吃不饱。”
刀疤男盯着梁月儿看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最终,他点了点头:“成交。女人,你很有胆色。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月儿姑娘!”老陈和其他村民急了。
梁月儿回头,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低声道:“照顾好田地,等我回来。”
她没有多少可收拾的,只是将那株特殊的土豆苗小心地贴身藏好,然后便坦然走向了刀疤男的越野车。
在村民担忧的目光中,车队扬起尘土,驶离了溪谷,消失在苍茫的暮色里。
梁月儿坐在颠簸的车厢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原,心中没有恐惧,只有冷静的分析和一丝决然。新的冒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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