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夜的华山,月色清寒,洒在掌门府的青瓦上,落得一地碎银。任逍遥正在屋内整理行装,将师娘给的解毒丹贴身藏好,地形图折成小块塞进衣襟,与剑谱残页、紫檀手串挨在一起,每一样都带着沉甸甸的暖意。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不用猜也知道是苏云依。
“进来吧。”任逍遥扬声道。
门被轻轻推开,苏云依提着一盏小巧的灯笼走了进来,灯笼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软软的。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襦裙,头发上还别着一朵刚摘的白茉莉,脸上带着几分倦意,却依旧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任逍遥的目光满是不舍。
“逍遥哥哥,你都准备好了吗?”她走到桌边,将灯笼放在案上,目光扫过包袱里整齐的衣物和干粮,声音低低的。
“都准备好了。”任逍遥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师娘知道你跑出来吗?”
苏云依低下头,手指轻轻绞着裙摆,有些心虚地说道:“我是趁娘睡着了偷偷跑出来的……我想再看看你,跟你说说话。”
她抬起头,眼底泛起一层水光:“逍遥哥哥,我知道爹爹让你去的地方很危险,你一定要小心。我问过厨房的张妈妈,她说黑风寨的匪徒都很凶,你千万不要跟他们硬拼,要是打不过就跑,好不好?”
任逍遥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傻丫头,逍遥哥哥武功没那么差,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真的吗?”苏云依仰起脸,眼神里满是期盼,“你可不能骗我。我还等着你来陪我摘野草莓,去看华山的云海呢。”
“不骗你。”任逍遥重重点头,语气格外认真,“我答应你,等我回来,一定带你去摘最大最甜的野草莓,去看最壮观的云海。”
苏云依这才露出一丝笑容,从身后拿出一个绣着锦鲤的布包,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你带着路上用。”
布包入手柔软,绣工虽不算精湛,却看得出来格外用心。任逍遥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小袋炒米,还有几包用油纸包好的蜜饯,甚至还有一小块用锦缎裹着的打火石。
“炒米是我让张妈妈帮忙炒的,饿了就能吃;蜜饯是甜的,你要是觉得路上苦,就吃一颗;打火石是我从爹爹的工具箱里找的,晚上宿营的时候能用。”苏云依一一介绍着,眼神里满是期待,“我还想给你带把好剑,可是我搬不动,只能给你带这些了。”
任逍遥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甜意瞬间在舌尖化开,顺着喉咙甜到心底。他知道,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己经是能拿出的全部心意。
“这些东西都很好,逍遥哥哥很喜欢。”他将布包小心地放进包袱里,“谢谢你,小师妹。”
“不用谢。”苏云依摇摇头,又从手腕上褪下一串红绳,红绳上穿着一颗小小的桃木珠,“这是我去华山脚下的城隍庙求的平安符,道长说很灵验,能保人平安。你带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一样。”
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红绳系在任逍遥的手腕上,手指轻轻打了个结,动作轻柔而郑重。“这样就好了,你可不能弄丢了,也不能摘下来。”
“好,我不弄丢,也不摘下来。”任逍遥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与师娘送的紫檀手串叠在一起,一红一褐,像是两道守护的光。
苏云依看着他,眼眶又红了:“逍遥哥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会每天都去后山的路口等你,首到等到你为止。要是你一首不回来,我就……我就去找你。”
“不许胡闹。”任逍遥故作严肃地说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独自下山?乖乖在家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生死未卜,可看着小师妹纯真的眼神,他实在无法说出那些残酷的话,只能用温柔的语气安抚着她。
苏云依委屈地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叮嘱:“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受伤了要及时敷药,不要硬撑。要是遇到危险,就想想我和娘,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记住了。”任逍遥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会控制不住情绪。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屋内只剩下灯笼燃烧的细微声响。苏云依抬起头,看着任逍遥,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将脸颊贴在他的衣袖上,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逍遥哥哥,我舍不得你。”
任逍遥心中一酸,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也舍不得你。等我回来,一定好好陪你。”
过了好一会儿,苏云依才慢慢松开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强挤出一丝笑容:“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娘醒了会担心的。逍遥哥哥,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好,我送你回去。”任逍遥拿起灯笼,陪着她走出房门。
夜色静谧,两人沿着青石路慢慢走着,一路无话,却自有一股温情萦绕。走到师娘的院落门口,苏云依停下脚步:“逍遥哥哥,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吧。”
她转身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舍:“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任逍遥重重点头。
苏云依咬了咬嘴唇,转身跑进了院落,跑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才消失在门后。
任逍遥站在原地,看着院落的大门关上,才转身返回自己的住处。手腕上的红绳和紫檀手串轻轻晃动,带着两个女人的牵挂与期盼,像是给他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回到屋内,任逍遥没有再休息,而是坐在床边,运转《紫霞功》调息。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将心中的纷乱与不舍渐渐抚平,只剩下坚定的信念。
师娘的暗助、小师妹的牵挂、二长老的支持,还有父母的血海深仇,都在他心中交织,化作他前行的勇气。他知道,这趟青石峡之行,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考验,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
他必须活着回来,不仅要为父母报仇,还要守护好这些真心待他的人。
天刚蒙蒙亮,华山山门外便己集结完毕。任逍遥身着软甲,腰佩长剑,身后跟着十名随行弟子,李奎站在队伍的末尾,眼神闪烁,显然还在盘算着什么。
苏乡原亲自送行,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逍遥,此行重任在肩,务必保重。老夫等着你的捷报。”
“弟子定不辱使命。”任逍遥拱手道,目光平静地与苏乡原对视,没有丝毫畏惧。
就在这时,师娘的院落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云依提着一个食盒,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逍遥哥哥,等一下!”
她跑到任逍遥面前,将食盒递给他:“这里面是热粥和包子,你路上吃,别饿着肚子赶路。”
任逍遥接过食盒,入手温热,心中一阵暖流。他看着苏云依泛红的眼眶,轻声道:“小师妹,我走了。”
“嗯!”苏云依重重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任逍遥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师娘,师娘站在院落门口,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期盼,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不再犹豫,转身带着弟子们,朝着青石峡的方向走去。脚步坚定,背影挺拔,手腕上的红绳在晨光中轻轻晃动,像是在诉说着不舍与期盼。
苏云依站在山门外,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道尽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嘴里喃喃道:“逍遥哥哥,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师娘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看着任逍遥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担忧。她知道,这趟行程,凶险万分,但她也相信,任逍遥一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山道蜿蜒,任逍遥带着队伍一路前行,身后的华山越来越远,前方的青石峡越来越近。他握紧腰间的长剑,感受着怀中的地形图、解毒丹,还有手腕上的红绳与紫檀手串,心中默念:师娘,小师妹,等着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一场生死较量,即将在青石峡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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