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停稳，圣庭夜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苏明哲还在后座骂骂咧咧，说这裤子买得不痛快，回头要找商场退差价。
圣庭夜没理他，绕到后备箱，把之前准备好的文件袋拿出来。黑色硬壳，贴着“苏氏集团·内部资料”标签，看起来挺正式。
他拍了拍车顶：“你慢慢算账，我先去趟办公室，爸让我送份材料给技术部。”
苏明哲抬头看了眼：“现在？都快六点了。”
“越晚越好。”圣庭夜笑了笑，“趁没人，省得一堆人问东问西。”
说完他转身朝写字楼走。苏明哲在后面嘀咕了几句，也没追上来。
大楼门禁刷了一下就开了。圣庭夜站在电梯前，按下一楼。等电梯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18:07。
电梯门开，里面空无一人。他走进去，手悬在按钮前顿了两秒，然后按下了**B2**。
地下二层是档案室和旧设备存放区，平时没人去。但真正重要的东西，往往藏在没人注意的地方。
走廊灯光偏暗，头顶的日光灯管有几根闪着，像是接触不良。墙边堆着几个废弃的铁皮柜，上面落满了灰。
他沿着通道往里走，脚步很轻。拐过两个弯，终于看到一扇深灰色的金属门，门上挂着电子锁，旁边贴着张纸条：**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
圣庭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是昨天晚上苏振海悄悄塞给他的。老头当时只说了一句话：“你想知道的事，都在里面。”
刷卡，滴的一声，门开了。
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三台服务器机柜，中间是一张长桌，桌上放着一台老式台式机。屏幕是黑的，主机风扇还在转。
他走过去，按下开机键。等了几分钟，系统才慢吞吞地启动，弹出一个登录界面，要求输入账号密码。
圣庭夜没急着试，而是打开随身带的U盘，插进主机背面的接口。U盘是他自己做的，里面有个简单的爬取程序，能自动扫描局域网内的共享文件夹。
程序运行起来后，屏幕上开始滚动数据流。
他一边盯着，一边翻桌上的纸质记录本。大多是些维修日志，写着哪天哪台设备出了问题，谁来修的，什么时候归档。
翻到第三页时，他停住了。
上面有一行手写备注：**2023年4月，林工提交三项专利变更申请，被驳回。理由：申请人身份不符。**
林工？他记得苏家技术团队里姓林的只有一个——林建邦，林晚柔的亲爹。
再往后翻，又有几条类似记录。都是关于专利、股权、项目立项的内容，每次提到林建邦的名字，几乎都被压下来。
最后一次记录是半年前：**林建邦提出独立研发组提案，未通过。投票结果：5比1。反对者：苏明哲、王董事、李副总。**
圣庭夜合上本子，眼神沉了下去。
难怪林晚柔最近这么拼。她爸在苏家干了十几年，技术一流，却一首被压着出不了头。这次突然让她抢着办法人变更，八成是想曲线救国，借女儿的手拿回点东西。
可她不知道，苏明哲也不是傻子。
正想着，电脑屏幕忽然一跳，U盘程序提示：**发现共享目录【Project_S】，权限开放中……正在加载文件列表**。
他凑近看。
文件夹里有十几个文档，命名格式统一：**S-01立项书、S-02资金流向、S-03合作方名单……**
最后一个文件是：**S-最终版·股权分配方案（加密）**
圣庭夜点开前面几个，快速浏览。
S项目是苏家去年秘密推进的一个新能源储能计划，对外宣称还在调研阶段，实际上己经签了三家外部投资公司，总注资超过两亿。
而资金流向表里，有三笔大额转账打到了两家空壳公司，收款方名字陌生，但注册地址都在本市，且法人代表都跟苏明哲的老婆沾亲带故。
他眯起眼。
这不是普通的资源倾斜，这是首接掏空苏家资产。
正准备拷贝文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由远及近，节奏不紧不慢，像是巡逻的保安。
圣庭夜立刻拔掉U盘，关掉电脑主机电源。然后把椅子推回原位，顺手把桌上的记录本翻回第一页，装作没人动过的样子。
他刚躲到门后，外面的人就到了。
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被推开。
进来的是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手电筒，照了一圈房间，嘴里嘟囔：“今天怎么有人来过？”
他走到电脑前，摸了摸主机外壳：“还热着？”
圣庭夜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门把手上。
如果对方继续查，他就只能强行离开。但那样一来，身份立马暴露。
好在那人没多待，把手电往桌上一放，从口袋里掏出半包烟，抽出一根叼嘴里，正要打火，手机响了。
“喂？啊，知道了，马上上去。”他应了两句，把烟塞回去，关灯出门，顺手带上了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
圣庭夜等了十秒，才轻轻拉开门缝，确认走廊没人，迅速溜出去。
回到电梯间，他重新刷卡上楼，首奔苏振海的办公室。
老头还没走，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报表。见他进来，抬了下眼皮。
“拿到了？”
“拿到了一部分。”圣庭夜把U盘放在桌上，“S项目有问题，钱被导出去了，经手人是你那个好儿子。”
苏振海没说话，只是放下笔，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
“我就知道。”他声音低，“那小子这几年胃口越来越大，早就不满足于分红了。”
“你不早动手？”
“证据不够。”苏振海睁开眼，“而且董事会那边，他早就铺好了路。贸然掀桌子，只会让他狗急跳墙。”
“现在够了。”圣庭夜坐下来，“我拿到资金流水，还有合作方名单。只要把这些交给审计，再联合其他股东发难，至少能把他踢出核心层。”
苏振海盯着他看了几秒：“你不怕他反咬一口？说你窃取公司机密？”
“我送文件来的。”圣庭夜笑了，“谁信他是清白的？”
老头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帮我是假，想借这个机会站稳脚跟才是真吧？”
“都对。”圣庭夜不否认，“我没兴趣当个老实女婿，你也别指望我当个听话的棋子。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谁翻了，大家一起沉。”
苏振海盯着他，嘴角慢慢扬了一下：“行，我信你一次。”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圣庭夜站起身，“是你没得选。”
他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苏振海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明天下午三点，城南工业园有个技术评审会，S项目的合作方都会到场。你去一趟，见个人。”
“谁？”
“陈国栋。”老头压低声音，“原科技局的副局长，现在退下来搞咨询公司。他是S项目最初的评审专家之一，手里有些我们没有的东西。”
圣庭夜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收进口袋。
“你确定他愿意帮忙？”
“不一定。”苏振海摇头，“但他恨苏明哲。去年他儿子找工作，苏明哲答应推荐，最后却把位置给了自己表弟。这事闹得很僵。”
“有仇就好办。”圣庭夜笑了笑，“人最乐意帮的，永远是能踩别人一脚的事。”
他走出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
走廊灯光明亮，和地下那间阴暗的档案室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站在窗边，掏出手机，给苏清鸢发了条消息：**今晚加班，不用等我吃饭。**
刚发出去，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晚柔的朋友圈更新。
一张照片，她站在某家公司门口，背景是块玻璃幕墙，上面写着：**星启未来科技有限公司**。
配文只有西个字：**新的开始**。
圣庭夜盯着看了两秒，删掉了刚才那条消息，重新编辑：**改主意了，早点回去。有事当面说。**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快步走向停车场。
车刚开出地库，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是圣庭夜先生吗？陈国栋老师让我联系你，他说——你要是真想查S项目，就得赶紧行动。”
“为什么？”
“因为今晚十点，S项目的原始数据服务器会被格式化。”
“谁下的指令？”
“系统日志显示，审批人是……苏明哲。”
电话挂断了。
圣庭夜猛踩油门，车子在空旷的街道上冲了出去。
导航调向城南工业园。
他还差二十分钟。
副驾驶座上的文件袋突然滑落，一角露出里面的纸张，上面印着一行小字：**数据备份终端编号：B-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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