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小院中，钟明看著《钟馗捉鬼图》的卷首，骑兽大汉身边牵著的小鬼已经从发白泡胀的溺死鬼换成了手提人皮的狰狞鬼怪。
“这『画皮』能力，易容改装的效果胜过任何江洋大盗。”
钟明把御使的鬼物换过之后，直观的感受到“画皮”的如假包换。
纵使不用那鬼迷心窍的能力，刘贵也分明感受不到多年髮妻和亲子的分毫不同。
这易容之能，堪称无懈可击。
钟明给画皮鬼下的命令是完全扮演刘贵的妻儿，还將血肉一分为二，一鬼分饰二角。
纵使消耗大了些，让现在的钟明有些气喘吁吁，但结果是值得的，並且远超预计。
本来只是钟明心生怜悯，想了这个法子一偿刘贵的心愿，满足之后就算他仍然去意已决，也不再拦。
对他来说，或许那样更好也说不定。
结果，这画皮鬼的演出出奇的好，甚至可以说是完美，或许也有它本身就了解刘贵的原因？
而且，它中途自作主张，问了个奇怪的问题，然后怨念就自己消解了。
那根本就不是对你说的好吧
在钟明看来，这鬼纯粹是阿q。
但他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笑纳这意外之喜，足足四点愿力和一件进阶道具！
原本看它怨念深重，钟明也不知该如何替它消解——结果聪明的小鬼会自己想办法解决，不需主人劳神。
“四点愿力！这就是解决怨念深重的收穫么？都直接翻倍了，不错不错。嗯，看看升级什么呢？”
钟明兴致勃勃。
图上，骑兽男子腰间那个绣线显著“肆”的布袋打开，露出瀰漫图中的白气。
“溺死鬼，可晋升为井中灵，需愿力四缕；可晋升为井中艷鬼，需画眉笔一支，愿力五缕。”
“饿死鬼，可晋升为食尸鬼，需愿力三缕。”
“画皮鬼，可晋升为画皮鬼（九品），需愿力三缕。
【井中艷鬼】：溺死鬼於井中吸收月华水精，遂生魅惑。九品道源境中期，掌水灵之力、魅惑之术。
“【吃苦耐劳】，可进阶为【发奋图强】，需愿力一缕。”
【发奋图强】：绿色命格，做事动力十足，进步不輟。
“井中灵又有新变种么看来饿死鬼不喜欢这画眉笔。”
钟明有些好笑的想。
不同於上次，饿死鬼没能和画眉笔產生关联，看来消解怨念得到道具的概率不只是隨机，也不是次次有用。
想像了下饿死鬼持画眉笔的模样，钟明嘖了一声，连连摇头。
“画皮鬼倒挺特別的，进阶后依然是画皮鬼，只是法力变强。怪不得位置那么靠前。不过这鬼不以战力为主，目前够用，先不考虑升级了。”
选择並不算多，【江湖刀客】要进阶，需要的愿力远不止四点。
钟明略微感受一下，大概都要十点左右的样子！
这次解决怨念深重都才四点，积累到十点不知多久去了。
短时间內不用想再提升刀法天赋了，那接下来也就是两条路。
“是升级井中灵，还是食尸鬼加上【发奋图强】？”
钟明著下巴。
这次肯定要升级一只九品境界的小鬼出来，到时候自己掌握的力量就会產生质变。
只看是井中灵还是食尸鬼加一命格这样的复合提升。
【吃苦耐劳】这个命格虽然只是白色，但这段时间以来钟明已经体会过它的用处。
每当练功练累了只想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像一头有劲的牛马，还可以再练个一两遍这么快突破到《太祖刀法》的第三层，除了鬼嚼穀和刀法天赋，【吃苦耐劳】也功不可没。
如果升级到【发奋图强】，想必效果会更好，练功说不定都要专心一些。
只不过小鬼上面，钟明仍然倾向井中灵，理由和之前一致。
想了片刻，钟明微微点头：
“这次鬼嚼穀收穫极多，境界肯定会提升很快，武道方面凑活能用，有井中灵的术法便相辅相成。嗯，如果能直接晋升到井中艷鬼是最好的，可惜换不得。”
愿力不够也没办法，钟明没有犹豫，调动愿力直接给了溺死鬼。
图卷后半段，一处空处忽然腾出水，像是灵泉又像是井水，而后一个浑身湿透、长发遮面的女鬼形象从水中浮现。她只从水中伸出上半身，微微抬头，湿发分开，露出下半张惨白的脸和诡异笑容。
【井中灵（怨念未消）】：溺死鬼吸收井水灵气，日久而成井中灵。喜魅人入井溺毙。九品道源境前期，掌“慑灵”“水缚”。
钟明看了看，並无意外：
“虽然是新开图卷，但生平还是翠玉的生平。看来本质还是溺死鬼翠玉，没有新的魂力，故而没有再得鬼嚼穀。”
相对应的，溺死鬼的位置虽然仍有栩栩如生的画像，却少了那一丝灵动，不能再拉来做小鬼御使。毕竟翠玉在这图上已经进阶为井中灵。
至於井中灵的能力，“控水”变成了“水缚”，除了原本的基础控水之能，还对水灵的掌控更深一层，可以变幻出一道绳索般的水线，如同武器，束缚，或者拉人入井。
可惜换鬼之后还在冷却，钟明现在还没法直观的实验，但大致感受下便已经让他兴奋。
“好强的水灵法术！『水缚』缠人脖子可以直接把人头都给割下来，唤水也可以把房屋灌满。慑灵如果全力催发，甚至能操控普通人！这就是道源境的鬼么？”
九品境界的鬼，无论慑灵还是控水，效果都跟之前產生了质变。
“等冷却一到，就把小鬼壹从画皮鬼换成井中灵。到时候，就是王充也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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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明长出一口气。 井中灵护体，面对这个不怀好意的上司，他总算有了些底气。
画皮鬼的能力虽然好用，但目前他更需要实力，替换纯粹是为了满足刘贵的心愿。
虽然这样可能会在冷却的这两天略微降低他的实力，但钟明並不后悔，哪怕之前没料到能获得愿力也毫不犹豫。
两天时间，应当不至於遇到什么危险。
其实他跟刘贵的关係倒谈不上多好，但更无仇怨，刘贵算是人品过得去的捕快。
只是人皆有怜悯之心，见到找上自己帮忙的同僚遇到如此惨事，钟明也不例外。
好在好人有好报，他还收穫了意外之喜。
“今天又辛苦我了，还做了好人好事，该吃点好的庆贺一下。”
钟明眼睛眨巴眨巴，手一摊，取出鬼嚼穀。
淡黄色的穀粒铺满一巴掌，比之前两次加起来还多！
这画皮鬼法力近乎第九品，捉拿之后的收穫如此丰厚。
这吃下去，就算不到第九品，但练功消化完毕的话，也该接近！
钟明止不住笑，大嘴一咧，直接將一把穀子送入口中。
灵力直衝天灵盖，满嘴喷香让他闭起了眼睛，满意的咂吧咂吧。
“睡个屁！起来练功！”
这么大一把鬼嚼穀下去，钟明疲乏全消，內息翻腾，乾脆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到院中挥刀。
冷月如霜，在院中闪耀。
数日后。
“贵哥，你真想清楚了？”
刘贵家中，钟明沉声问道。
刘贵拿著一个匣子，往桌上一放，点了点头：
“我意已决。过两天便是我剃度出家的日子——你也不用来看，没什么好看的。我罪孽深重，当在金光寺先念经吃斋，赎罪三年。而后或许会出去走走，替萍君和麟儿看看这大好河山，万家灯火，直到走不动了，便该和他们团聚了。
“这里是我的积蓄和此间房契，便赠与你了。”
刘贵没说谢字，只是把他所有能给的东西都赠送给了钟明。
钟明微微蹙眉：
“我听说金光寺修行颇多用钱之地而且这间屋子，毕竟是你们一家三口的回忆之所——”
“他们住在我这里，不在这里。其他的都是外物，我再也用不上。”
刘贵面色平静，手指点了点自己胸口，画了个圈。
“至於金光寺，我也听说了。不过我本不是去修行，而是赎罪，过得苦便正好。”
他把匣子往钟明那一推：
“拿去吧，你不要就舍给別人也好。”
见刘贵的態度不由分说，大有你不要我就丟了的意思，钟明轻嘆一声，將匣子收下。
刘贵还是没走出来，但至少愿意过活下去。
这样也好。
钟明拿著匣子走回家中，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除了刘贵家的房契，还有约莫数十两散碎银子。
他相信这就是刘贵所剩的全部財產了。刘贵养家销不小，再加上之前给丽娘鬼迷心窍，销许多，就剩这些。
但这些也已经是钟明数年的俸禄，他之前负责的地段根本没有油水可捞，现在虽然好了些，他也没有压榨百姓的习惯。
那院子要卖了也能值个约莫百两，不过钟明暂时没这打算。
一朝暴富，他还没想好这银钱怎么用，大头先在家里小心放好。
但总归能吃好一些，增加些修行进度平时以他的俸禄，吃点肉都得计划一下，练功消耗全靠鬼嚼穀。
又是数日。
“刘贵突然出家去了？”
捕房里，王充露出诧异的神情。
有人低声道：
“听说是他妻儿都得了急病突兀去了。刘贵生无可恋，乾脆进了金光寺当和尚，准备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捕房里议论纷纷，许多人都十分惊讶，感慨嘆息者皆有。
王充挑了挑眉，不咸不淡道：
“都不与我说一声，看来是没把我这个捕头放在眼里，罢了。”
他扫过面前的手下，敲了敲桌子，发出鐸鐸的刺耳声音：
“我问你们，金秋武会就在三天之后，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见眾人除了郑大嘴等三人，全都低下头去，王充面露慍色：
“不说话？既然都不行，那就別去了！免得去了也是丟人现眼！哼。”
不少捕快听了这话，悄悄对视一眼，反而露出轻鬆的表情。
然而也有人皱起眉头，包括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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