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
户部侍郎孙立山的府邸。
书房內，悬浮的明光符散发著清冷的光晕，映照著孙立山紧锁的眉头。
他正对著案几上一枚闪烁著微光的“户部税印”灵器发愁。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发出沉闷的叩击声。
“今年的灵石矿脉贡赋对不上数，这窟窿该怎么补？”他正焦头烂额思索著对策。
“篤篤篤”
突然，一阵微弱的敲击声从书房后窗传来，若非孙立山本身是四境修士，耳聪目明，几乎难以察觉。
孙立山眼神一厉，袖中瞬间滑出一枚薄如蝉翼、边缘流转幽蓝寒芒的玄冰刃，低喝道：“谁？！”
“立山是是我”
窗缝里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哭腔声，正是他寡居的嫂子柳氏。
孙立山心中一惊，急忙挥手打出一道隔音符籙贴在门上，这才推开窗欞。
月光与符光交织下，柳氏鬢髮散乱，精心保养的脸上泪痕斑驳，一双美目红肿，身上的锦缎法衣也沾了些夜露，显出几分狼狈。
“嫂嫂？这深更半夜你怎么来了？没人看见吧？” 孙立山眉头拧得更紧，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一丝紧张说道。
柳氏却不管不顾，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进他怀里，浓郁的脂粉香混合著泪水的咸涩味冲入孙立山鼻端，让他身体一僵。
“茂儿茂儿他” 柳氏泣不成声，猛地抬起头，眼中射出刻骨的怨毒：“被陈牧那个天杀的小畜生用邪法杀了！立山，你一定要给茂儿报仇啊！！”
“什么？！” 孙立山如遭雷击，浑身剧震，体內真元险些失控暴走。
他猛地推开柳氏，踉蹌著撞翻了案几。
手中的户部税印“哐当”一声砸落在地，灵光黯淡。
“茂儿不是在书院吗？怎么回事？！说清楚！”
他一把攥住柳氏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柳氏痛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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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柳氏抽噎著断断续续说完事情经过，孙立山脸色已然惨白如纸。
当听到“是曹公公私下让茂儿去给陈牧点顏色瞧瞧” 时，孙立山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气，重重跌坐回太师椅上。
“蠢货！！” 他猛地暴起，一掌拍在身旁的紫檀木书架上，书架应声碎成一堆木屑。
“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被人当了刀子使还搭上性命，死了活该！！” 他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嘶哑。
柳氏被他推开又听他骂自己儿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他，隨即像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般尖叫起来：“孙立山！你说什么？！茂儿可是你的亲生儿”
“闭嘴！！”
一声厉喝伴隨著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孙立山一巴掌扇在柳氏脸上，后者的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
柳氏捂著脸，先是一懵，隨即爆发，厉声咒骂道：“你敢打我？！孙立山！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怕了？！当年趴在我身上享受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副”
“啪！！！”
更重更响的一记耳光打断了柳氏的尖叫。
孙立山欺身上前，五指如鉤，带著冰冷的真元威压，几乎要扼住柳氏的咽喉，双目赤红地低吼道：“蠢妇！你懂什么？！”
“知不知道那陈牧背后站著谁？！是镇北侯府，是镇北军的旧部，还有那三十万的北疆军！！现在去动陈牧，你有几条命来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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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山的“丧侄之痛”与愤怒被恐惧所取代。 一边是陈牧后面代表的镇北侯府，一边是代表皇权的曹无庸。
不管哪边，他都得罪不起，此刻的他心中只能祈祷，两边都不要找他麻烦。
自己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无论哪方，隨便动动手指头，便能轻易让他万劫不復。
与此同时，另一边，忠勇伯府。
伯府正厅，灯火通明。
厅堂中央悬浮著几颗硕大的炽阳石，散发出灼热的光亮，映得厅內如同白昼。
吴铭守手持一根隱隱有雷光闪烁的“裂雷鞭”，脸色铁青地在厅中踱步。
沉重的步伐踏在青罡石地板上，发出闷响。
其夫人王氏，则坐在一旁，手中绞著一条锦帕，满脸焦急。
“逆子！定是又跑去醉仙楼那些销金窟鬼混了，待他回来，看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吴铭守声如洪钟，震得王氏耳朵嗡嗡作响。
“老爷，勇儿或许或许是在同窗处切磋武技呢？” 王氏弱弱地辩解道。
“切磋？哼！”
吴铭守一鞭抽在旁边的精钢烛台上，“咔嚓”一声，烛台应声而断，雷光四溅。
“他要是知道切磋上进，老子把这鞭子吞了！”
“都怪你，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平日里的纵容，这小子怎么会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话音刚落，府內管事赶了回来，带回消息道：“伯爷，醉仙楼、百阁、揽月轩都找遍了，管事们都说没见过少爷，连少爷常包的雅间都空著。”
“什么？不在醉仙楼等地？” 吴铭守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想起：难道真与同窗切磋？
他甩了甩脑袋，觉得这事比自家儿子不在醉仙楼更加不可思议。
正在这时，一名家僕脸色惨白地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道：“伯爷夫人少少爷他他在书院遇害了！”
“什么？！”王氏“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著，隨著家僕將其中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王氏一拍大腿，发出一声悽惨的叫声：“哎呦我的儿啊！！”
吴铭守身体猛地一晃，手中裂雷鞭上的雷光骤然熄灭。
他死死盯著前来报信的家僕，眼神如同噬人的凶兽。
五境中期武夫的威压不受控制地瀰漫开来，压得家僕趴伏在地，瑟瑟发抖。
几息之后，狂暴的威压退去。
吴铭守脸上的悲痛和愤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陈牧”
他缓缓將裂雷鞭掛回墙上的武器架，动作沉稳得可怕。
“备马。”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厅內温度骤降。
心腹管家吴忠，一个气息沉稳如渊的老者，立刻上前一步：“老爷，是去”
“去影窟。”
吴铭守打断他，隨后走到厅堂一个貔貅雕像前，手指灌注真元，在貔貅眼睛上按特定顺序连点数下。
貔貅口中无声滑开一个暗格，里面是一叠散发著阴冷气息的黑色符纸——阴魂契，以及一沓印著诡异暗红色指痕的“血灵石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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