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朱门绣户、繁华却又暗藏诸多无奈的贾府之中,贾迎春就像一抹淡淡的影子,安静地存在着,经历着属于自已的悲欢离合,在这红楼一梦的画卷上,添上了令人心酸又惋惜的一笔。而她的命运,又与那个时代的种种背景紧密交织,宛如一片飘摇在历史风雨中的落叶,身不由已。
彼时,朝廷吏治渐趋腐败,官场之上,贿赂成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为了争权夺利不择手段。这股歪风邪气也渐渐渗透到了民间,像贾府这般的世家大族,虽表面上依旧维持着繁华体面,可内里却也被这不良风气侵蚀着。
贾府作为钟鸣鼎食之家,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内部关系愈发复杂。
贾赦身为贾府的长子,却不学无术,整日只想着如何通过歪门邪道去获取更多的钱财和权势,对子女的关爱少之又少,只把他们当作可以利用的棋子。
迎春自小便是个性格温顺的姑娘,这份温顺里,又透着太多的懦弱与木讷,以至于府里那些下人,都在背地里悄悄给她取了个“二木头”的外号。
还记得黛玉初进贾府那一日,府里上上下下都忙活着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表小姐,到处都是热闹的人声和穿梭的身影。
那时的京城,正处于一种看似繁华却又暗流涌动的局势之中。街面上人来人往,达官贵人的马车与普通百姓的担子交错,尽显阶层之差。而贾府内,为了迎接黛玉,也是一番精心筹备,处处彰显着世家的阔绰与讲究。
迎春也和姐妹们一起,站在众人之中。她身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裳,衣料虽精致,却被她穿出了几分黯淡,仿佛她总是习惯把自已隐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
她静静地看着黛玉与众人一一见礼,眉眼低垂,偶尔抬眸看向旁人时,眼中总是带着一丝怯意,仿佛生怕自已的目光会惊扰到别人似的。
别人与她搭话,她也是回答得极为简短,声音轻轻柔柔的,稍不留意,就会被周围的嘈杂声淹没了去。
在那个礼教森严的时代,女子自幼便被教导要端庄守礼、温婉顺从,迎春更是将这些规矩刻在了骨子里。
她不像探春那般对外面的世事有着自已的好奇与见解,也不像黛玉有着满腹的才情可以寄托心思,只是默默地遵循着长辈们定下的规矩,过着自已平淡又有些压抑的日子。
平日里,迎春最大的喜好便是下棋了。那一方小小的棋盘,于她而言,就像是这纷繁复杂的贾府中的一方净土。
那时,社会上虽有诸多娱乐活动,但对于贾府的千金小姐们来说,下棋既能打发时光,又符合大家闺秀的身份。常常能瞧见她坐在窗边的棋桌前,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安静的侧影。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棋子,时而微微皱眉思索,时而又露出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浅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在了这棋盘之上。
有一回,探春兴致勃勃地来找迎春,一进屋便瞧见她又在下棋,便笑着打趣道:“二姐姐,你这可真是对这棋痴迷得紧呀,我这一路过来,瞧着园子里的花都开得那么艳了,你倒好,都不出去赏赏,只守着这棋盘呢。”
迎春抬眸,见是探春,脸上泛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回应道:“三妹妹来了呀,我本就不似你那般会赏玩花草,这棋里倒有些别样的趣味,能让我静下心来,倒也自得其乐了。”
探春笑着摇摇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姹紫嫣红的园子,又转头对迎春说道:“二姐姐,你呀,就是太好静了。如今这世道虽说看着还算安稳,可谁知道往后会怎样呢,咱们在这园子里的日子,也该多出去走走,瞧瞧这世间的变化呀。”
迎春微微皱眉,轻声说道:“三妹妹,我觉着这外面的事儿太过繁杂,我也不懂,倒不如在这屋里,下下棋,图个清净呢。”
探春走近些,挨着迎春坐下,拿起一枚棋子把玩着,继续劝说道:“二姐姐,你总是这般躲在屋里可不好呀。你瞧这外面,虽说看着繁华,可实则也是暗潮涌动呢。咱们女子虽不能像男子那般在外抛头露面,可多知晓些事儿,心里也能有个底不是?”
迎春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棋盘,低声说道:“三妹妹,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我怕出去了,万一冲撞了什么人,或是说错了话,那可如何是好呀。我还是待在这儿,安安静静的便好。”
探春无奈地拍了拍迎春的手,说道:“二姐姐,你就是太小心谨慎了,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那我也不勉强你了,只盼着你这棋艺越发精湛才好呢。”说罢,两人又一同沉浸到棋局之中了。
又到了一年春日,园子里百花盛放,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可那时,民间百姓的生活却并不如这春日般美好,赋税日益繁重,不少穷苦人家为了生计发愁,而贾府这样的大家族,依旧过着奢华的生活,对外面的疾苦浑然不知。
姐妹们相约着在湖边的亭子里聚会,吟诗作画,欢声笑语在园子里回荡着,仿佛能把那春日的美好都渲染得更加浓烈了。
可迎春却独自一人,寻了一处花阴下的角落,静静地坐在那儿,手里拿着花针,专注地穿起茉莉花来。那茉莉花的洁白与她身上的素雅相得益彰,微风轻轻拂过,带起几缕发丝,她却浑然未觉,只是沉浸在自已的小世界里。
宝钗路过此处,瞧见迎春这般模样,便轻移莲步走了过去,笑着说道:“二妹妹,今儿姐妹们都在那边热闹着呢,你怎的一个人在这儿做起针线来了呀?”
迎春微微抬头,眼中透着几分淡然与与世无争,轻声说道:“我呀,本就不善那些诗词,去了也只是凑个数,倒不如在这儿自在些呢,还能闻着这花香,做些针线活儿,倒也舒心。”
宝钗微微点头,看着迎春那恬静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怜惜,说道:“二妹妹,你这性子就是太恬淡了些,不过倒也难得。只是这春日大好时光,偶尔与姐妹们一处热闹热闹,也是好的呀。”
迎春微微浅笑,回应道:“宝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实在是不喜那喧闹,在这儿做着针线,倒觉着更自在呢。”
宝钗在她身边蹲下,看着她手中的针线活儿,说道:“那二妹妹这手艺可真是精巧呀,瞧这穿花的针法,细腻得很呢。”
迎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不好意思地说道:“宝姐姐谬赞了,我不过是平日里闲来无事,便练着打发时间罢了,哪有你说的那般好呀。”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姐妹们的呼唤声,宝钗站起身来,说道:“二妹妹,姐妹们唤我了,那我先过去了,你若是想过去了,便也来凑凑热闹呀。”
迎春点头应了一声,看着宝钗离去的背影,又低下头继续做起针线来。
然而,这看似平静的日子,终究还是被打破了,一场风波悄然降临在了迎春的身上。
那是第七十三回的时候,王熙凤突然生了病,卧床不起。彼时,贾府的下人们本就因着府里规矩虽严,但主子们偶尔的疏忽,而有了些懈怠之心。再加上当时社会上赌风盛行,不少市井之人沉迷其中,甚至有人因此倾家荡产。这股风气也慢慢吹进了贾府的高墙之内。
府里没了王熙凤的管束,那些平日里就有些不安分的下人们便越发肆意起来,聚在一起赌博成了常有的事儿,一时间,府里的风气都变得有些乌烟瘴气的了。
贾母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当即下令要彻查严惩。这一查,可就查出了不少事儿来,谁也没想到,迎春的乳母竟然也参与其中,而且还是三个大头家之一呢。
更过分的是,那乳母手头没钱了,竟打起了迎春的主意,偷偷拿了迎春的攒珠累丝金凤去典当,想以此来填补自已的赌债。
那时,典当行业在民间颇为兴旺,不少人因生活所迫或是染上不良习性,都会将家中值钱的物件拿去典当换钱。
丫鬟绣桔最先发现了这事,她急匆匆地跑到迎春房里,小脸气得通红,焦急地对迎春说道:“姑娘,不好了呀,我刚发现您那攒珠累丝金凤不见了,我打听了一番,竟是被那老货拿去典当换钱了,她这也太不像话了呀,竟敢偷您的东西,咱们可得找她讨回来呀,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迎春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罢了,她毕竟是从小照看我的乳母,许是一时糊涂了,咱们也莫要太为难她了,等她手头宽裕了,想必会还回来的吧。”
绣桔一听,急得直跺脚,瞪大了眼睛说道:“姑娘,您就是太心善了呀,她都这般欺负您了,您还替她说话呢。这金凤可是您的物件呀,若是现在不去讨,万一她把那当票弄丢了,或者根本就没打算还,那可怎么办呀?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吃了哑巴亏呀。”
正说着呢,迎春的乳母儿媳王住儿媳妇赶了过来,一进屋便满脸堆笑,想要狡辩一番,嘴里说道:“姑娘,您可别听绣桔那丫头乱说呀,哪有什么典当金凤的事儿呀,定是她弄错了呢,许是那金凤被您放在哪儿,一时忘了找不着了吧。”
绣桔一听,气得冲上前去,指着她说道:“你还敢狡辩,我都打听清楚了,就是你家那老货拿去当的,你还在这儿睁眼说瞎话呢,今儿个必须得把金凤还回来,不然我就去回了老太太,让老太太做主。”
那王住儿媳妇也不示弱,扯着嗓子说道:“哟,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话可得讲证据呀,没凭没据的,就敢在这儿污蔑人,我看你是想挑唆我们家和姑娘的情分呢。”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可迎春却只是坐在那儿,眼神中透着无助与迷茫,她心里又气又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般难堪呢,别伤了和气呀。”
就在这时,探春听闻这边吵吵嚷嚷的,便赶了过来,一进屋,瞧见这乱糟糟的场面,眉头一皱,眼神中透着几分凌厉,大声说道:“都住口,这般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非要这般撒泼耍赖的。”
那王住儿媳妇见是探春来了,气焰顿时消了几分,却还想狡辩,陪着笑脸说道:“三姑娘,您可别听这丫头胡言乱语呀,真没那事儿呢,都是误会呀。”
探春皱着眉头,看向她,严肃地说道:“哼,误会?那你倒是说说,这金凤到底去哪儿了?绣桔向来是个实诚的丫头,她既然说了,那必定是有几分依据的,你若还想狡辩,我这就去回了老太太,让老太太来好好审审你。”
王住儿媳妇一听,吓得脸色变了变,支支吾吾地说道:“三姑娘,这……这我也不清楚呀,我也是刚听说,许是真有什么误会呢,我这就回去问问我婆婆去。”
探春冷哼一声,说道:“你最好是问清楚了,尽快把金凤还回来,这可是迎春姐姐的东西,你们竟敢私自拿去典当,胆子也太大了些。”
然后,探春转头看着迎春,语重心长地说:“二姐姐,你这性子也太软弱了些,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想着息事宁人,这可不行呀。今儿这事,我定要帮你讨个公道,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迎春心中虽感激探春帮忙,却又怕得罪了乳母那边,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犹豫了半晌,才小声说道:“三妹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事儿,能不能就别闹大了呀,毕竟她是我的乳母,我怕传出去了,对她名声也不好,咱们私下里让她把金凤还回来就是了。”
探春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迎春就是这般性子,一时也改不了,便说道:“罢了,二姐姐,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先去和那乳母说说,让她尽快把金凤还回来,若是她还不知悔改,那我可就不管不顾,直接回了老太太了。”
迎春赶忙拉住探春的手,说道:“三妹妹,你可千万别和乳母闹僵了呀,好好和她说,我想她会明白事理的。”
探春拍了拍迎春的手,安慰道:“二姐姐,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只是你也不能总是这般软弱,容易被人欺负呀。”说罢,便转身去寻那乳母了。
迎春看着探春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默默地叹了口气,又坐回了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这一场风波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可这还只是个开始,更大的变故还在后面等着迎春呢。
抄检大观园那夜,整个园子都被一种紧张压抑的氛围笼罩着,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那时,贾府的名声在外面已经有些许受损,一些风言风语在京城的贵胄圈子里流传,说贾府内里管理不善,家宅不宁之类的话。为了维护贾府的体面,也为了清查一些可能存在的隐患,王熙凤便带着婆子们开始了这场抄检。
婆子们在王熙凤的带领下,挨个儿屋子地搜查,当来到迎春的住处时,众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就在这时,在迎春的大丫头司棋的箱子里,竟搜出了男子的锦带袜等物,司棋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哭着求迎春道:“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也是一时糊涂,您向来心善,可千万要保我一保呀,我往后定当好好报答您的恩情呀。”
迎春看着司棋,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她深知此事的严重性,自已本就是个没什么主见、性格软弱的人,况且这等关乎风化的丑事被发现了,她心里又惊又怕,一时间,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在那个封建礼教严苛的时代,女子的名节被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一旦出现这样的丑事,不仅司棋会遭受唾弃,就连迎春以及整个贾府的名声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少不了又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贾府在京城的地位或许都会因此动摇几分。
她犹豫了许久,嘴唇微微颤抖着,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又害怕地咽了回去。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她却觉得那目光仿佛像一道道利箭,刺得她浑身难受。
最终,她还是没能鼓起勇气为司棋说上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司棋那绝望的眼神,任由婆子们将司棋带走了。
那背影显得格外落寞,仿佛又失去了一份在这府中可以依靠的温暖,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却又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一切。
司棋大哭着喊道:“姑娘,姑娘呀,您就说句话吧,您救救我呀,我真的知道错了呀。”
旁边有婆子不耐烦地呵斥道:“行了,别嚎了,做出这等丑事,还有脸求姑娘呢,赶紧走!”
迎春的另一个丫鬟莲花在一旁也急得掉眼泪,对迎春说道:“姑娘,您就求求她们吧,司棋姐姐平日里对咱们多好呀,您就帮她这一回吧。”
迎春咬着嘴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低声说道:“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呀,这……这事儿闹成这样,我……我也没法子了呀。”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而如果说之前的这些事只是生活给迎春带来的一道道伤痕,那她的婚姻,便是将她彻底拖入无尽黑暗深渊的厄运。
那时,朝廷官员之间互相联姻结亲的情况极为普遍,为的就是巩固家族势力,扩张人脉关系。
贾赦为了偿还欠孙家的五千两银子,同时也想着能与孙家攀上关系,竟全然不顾迎春的幸福,狠心地将她嫁给了孙绍祖。
孙绍祖所在的孙家,虽也算有些家底,但那孙绍祖本就是个品行恶劣之人,在外面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可贾赦却只看重孙家的权势和钱财,根本没考虑过迎春嫁过去会过怎样的日子。
出嫁那日,京城的街头依旧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可迎春的心里却满是悲伤与无奈。她身着喜服,那原本该是女子一生中最喜庆的装扮,可在迎春心中,却透着无尽的悲伤与无奈。
她眼中含泪,望着熟悉的贾府,心中满是对未知生活的恐惧,却也只能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一步一步地坐上花轿,告别了生活多年的这个家,踏上了那前途未卜的命运之路。
陪嫁的丫鬟秀鸾看着迎春这般模样,心疼地劝道:“姑娘,您别哭了,许是嫁过去后,姑爷会疼惜您的,日子也未必就如咱们想的那般糟糕呀。”
迎春微微摇头,哽咽着说:“秀鸾,我心里实在没底,那孙绍祖的名声在外,我怕……我怕往后的日子都是煎熬啊。”
到了孙家,刚一进门,孙绍祖便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看着迎春,阴阳怪气地说:“哟,这就是贾府来的大小姐呀,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可花了我不少银子才娶回来呢。”
迎春听了,心中委屈,却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轻声说道:“往后妾身定当尽心操持家务,望相公多多担待。”
孙绍祖冷哼一声,说道:“哼,但愿你有那本事,别净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木头疙瘩。”
婚后没几日,孙绍祖在外赌输了钱,回到家便冲着迎春撒气,骂骂咧咧道:“都怪你这丧门星,自打你进了门,我就没顺过,连赌钱都一直输,你说你有啥用?”
迎春吓得身子一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强忍着,低声说:“相公,赌钱本就有输有赢,与我又有何干系呀,您莫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孙绍祖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揪住迎春的衣袖,吼道:“你还敢顶嘴了是吧?这家里我说了算,你少给我在这儿装可怜。”说罢,用力一甩,迎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陪嫁的丫鬟们见状,赶忙上前扶住迎春,秀鸾忍不住说道:“姑爷,您怎能这般对我们姑娘呀,姑娘向来性子好,您可不能这般欺负她呀。”
孙绍祖瞪了秀鸾一眼,恶狠狠地说:“怎么,你们这是要以下犯上了?再多嘴,都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夜里,迎春独自坐在床边,默默流泪,秀鸾在一旁轻声安慰:“姑娘,这日子实在太难熬了,要不咱们回贾府跟太太说说,让太太想法子把您接回去吧。”
迎春擦了擦眼泪,无奈地说:“哪有那般容易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既已嫁入孙家,怎能轻易回去,那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了,且父亲也不会应允的,只盼着相公哪天能改改性子吧。”
可孙绍祖的恶行并未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一回,他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又无故找茬,对着迎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骂着不堪入耳的话。迎春疼得蜷缩在地上,哭喊着求饶,可孙绍祖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等他打累了,倒头便睡,迎春满身是伤,躺在那儿气息微弱,秀鸾和其他丫鬟们围过来,看着迎春这般惨状,都哭成了泪人,手忙脚乱地帮迎春擦拭伤口,秀鸾哭着说:“姑娘,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咱们得想个法子呀,哪怕去求求老太太呢。”
迎春虚弱地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别……别去惊动老太太了,我这命……怕是就这样了,只愿姐妹们在贾府都能好好的……”
又过了些时日,迎春好不容易回门,一见到王夫人,那压抑在心中许久的委屈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忍不住了,她扑进王夫人怀里,泣不成声地哭诉道:“太太,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呀,那孙绍祖全然不把我当人看,每日不是骂我就是打我,我在那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日子过得暗无天日啊。我真的好想念在贾府的日子,哪怕平淡些,可至少没人这般欺负我呀。”
王夫人心疼地搂着她,眼中也泛着泪花,轻轻抚摸着迎春的后背,无奈地叹道:“我的儿啊,这都是命啊,你且先忍着些,我再想法子劝劝你父亲,看看能不能帮你说说情,让那孙绍祖对你好点儿呀。”
贾赦得知迎春回来哭诉,不仅没有心疼,反而不耐烦地说:“嫁出去了就该好好相夫教子,别整日里哭哭啼啼的,丢了贾府的脸面,那孙绍祖家境也算不错,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迎春听了,心中更是绝望,只能又回到孙家,继续忍受着那如噩梦般的折磨。
在孙家的日子里,迎春变得越发憔悴,曾经眼中那一丝淡淡的光彩也消失殆尽了,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麻木。她常常独自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流泪,想着自已这悲惨的命运,却又无力改变什么。
外面的世界依旧在按着它的节奏运转,朝廷的纷争、民间的疾苦,都与她这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受苦的命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她,就像被时代洪流裹挟着的一粒细沙,只能随波逐流,直至被无情地淹没。
有一回,孙家来了几位宾客,孙绍祖为了显摆,让迎春出来招待。
迎春强打起精神,出来陪着笑脸,可那几位宾客却在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说着些难听的话,诸如“这贾府的小姐也不过如此嘛,看着就是个没脾气的主儿”之类的话语。
迎春听在耳里,痛在心里,却只能装作没听见,等宾客走后,孙绍祖又嫌她招待得不够周到,又将她数落了一番。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迎春的身子越来越差,常常生病卧床。孙绍祖见她这般,更是嫌弃,连请大夫都不情不愿的。
最终,在孙家仅仅熬了一载,迎春这朵还未尽情绽放就饱受风雨摧残的花儿,便在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香消玉殒了。她的离去,就像一阵风,轻轻地吹过贾府,却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伤痛与叹息,成为了这红楼一梦之中,一段令人痛心又唏嘘不已的悲剧故事,让后人每每想起,都不禁为她那坎坷的命运而黯然神伤。
而贾府众人听闻迎春的死讯,皆是悲痛不已,尤其是那些曾与她相处过的姐妹们,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探春红着眼眶,恨恨地说:“二姐姐那般好的人,竟落得如此下场,都是那狠心的孙绍祖害的呀,若能有法子,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宝钗也一脸哀伤,叹息着说:“这世间对女子总是太过苛刻,二姐姐又太过懦弱,才遭此厄运,只愿她来世能投个好胎,不再受这般苦楚了。”
可再多的悲痛与惋惜,也无法挽回迎春那消逝的生命,她的故事,就这般在岁月的长河中流传着,时刻警醒着后人,那封建礼教之下女子的无奈与悲哀,以及命运无常带来的深深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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