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锈蚀的路灯将两人影子拉长，夏洛辰卫衣帽檐滑落时带起几缕发丝，肩头蹭到的墙灰在月光下泛着银白。柳清然擒拿姿势未变，手套边缘压出一道淡红印痕。
“哎哟~教官！轻点轻点，是我……”夏洛辰仰起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阴影，卫衣领口因拉扯歪斜露出锁骨。
柳清然嘴角一勾，手腕施力角度微调，将对方臂膀反剪得更深：“这位大师是没事干了吗？还玩起跟踪来了？”古玉吊坠随俯身动作垂落，在夏洛辰后背晃出青莹光斑。
“咳咳！”夏洛辰试图转头却牵动肌肉，“'跟踪'什么的太难听了吧，我这是在'保护'，懂不懂！”
“保护我？”柳清然膝头抵住她后腰：“就凭你这小身板？”混凝土墙面粗粝纹路印在夏洛辰侧脸，碎发间粘着半片枯槁的梧桐叶。
“嘶——疼疼疼！”夏洛辰突然卸力瘫靠墙面，泛红的眼眶在路灯下像晕开的水彩，“姐姐啊，先松手，警用擒拿术不是用来对付良民的！”
柳清然撤步时带起夜风，夏洛辰揉着胳膊踉跄站稳，“好家伙，下手真狠。”
“公然袭警，我可以把你抓回去关小黑屋。”柳清然目光扫过对方卫衣下摆撕裂的线头，“现在交代还能算配合调查。”
夏洛辰若无其事的拍打裤腿沾染的青苔：“那连环杀人案，啥情况啊？”
“怎么？又接私活了？”柳清然抽出湿巾擦拭手套，“这次又是抓什么妖魔鬼怪啊？”
“特殊部门都出动了……”夏洛辰突然凑近半步，薄荷香混着墙灰气息扑在对方领口。
柳清然后退撞上空调外机栅栏：“你呢？是特殊部门的人吗？”
“不是。”夏洛辰竖起食指抵唇，“不过这案子那边已经接了，你不要过多参与。”
“我为什么要信你？”柳清然抱臂时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半分笑意，“非警务人员无权……”
“上次抓鬼你忘啦？”夏洛辰突然撩起袖口，脖子伸的老长，“我很厉害的，我帮你破案。”
“哦~”尾音在巷口回旋三折，她突然倾身抵住夏洛辰压上墙面，“你说那次啊，某人被吓晕了的事？”
“我那是有点累了！你别乱说！”夏洛辰耳尖瞬间充血，凹凸的墙壁硌着后腰生疼：“就算我不问你，也能从别人那儿打听到。我只是担心你出事！”
“担心我？”柳清然摘下手套掸去墙灰，月光恰好照亮她眼底的冷色，“你该多操心王思雨才对。”
夏洛辰突然抓住她手腕，卫衣破口处露出淡红勒痕：“王思雨她哥牺牲前，让我照顾她们母女。”喉结滚动时牵扯旧伤疤，“我当她是亲妹妹。”
夜风卷起塑料袋缠绕灯柱，柳清然怔忡间唇角漾开笑意，“那你保护我，是存了什么心思？”
夏洛辰喉结滚动，手指扣动纽扣在静夜里发出细微脆响。恍惚间酒吧画面闪回——刘铭的手搭在柳清然肩头调试雪克壶，指尖离她后颈只有三公分。
“那个……”她后退半步，对方手腕在她掌心滑落，“教官，我们一起抓过鬼，也算是战友……”
“战友？”柳清然冷笑打断，鞋底在地面划出尖锐声响，“前天刘铭约我看展，你怎么躲在报刊亭后面？”她突然逼近，古玉坠子贴上对方锁骨，“跟踪保护？嗯？”
夏洛辰后退时踩中易拉罐，踉跄扶住电线杆：“那是战术性侦察！他还送了你玫瑰......”
“三天就枯萎的东西，值得你蹲守到打烊？”柳清然转身时马尾辫扫过对方胸口，发梢残留的香气缠住夏洛辰的呼吸。巷口自动贩卖机的蓝光将她的冷笑冻成冰碴。
夏洛辰追上去时鞋带勾住排水沟盖板，撕裂声打破寂静：“你要是嫌我碍事……那我以后不出现就是了。”她扯开卫衣拉链，手掌攀上自已胸口示范，“但你一定要戴好古玉，有危险就对准了射它。”
柳清然突然旋身，夏洛辰比划动作的手僵在半空，“演示得很标准，下次教学记得穿好衣服。”手套残留的温度透过布料灼烧皮肤，她转身走向巷口的光明处，“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天后，夏洛辰再也没有提起关于案件的事，两人相遇也都只是礼貌的点点头。每当"晚星"的霓虹灯牌开始闪烁，她就会把自已嵌进对面书店的阴影里。掐灭指尖烟头，火星坠地时在积水里映出转瞬即逝的红斑。
打烊时分卷帘门降下的轰鸣传进耳畔，夏洛辰将卫衣帽子往下压了压。柳清然的高跟鞋声像某种暗号，在空旷街道上叩出带着回音的节拍。她始终隔着半条街的距离，靴底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与夜风卷起的落叶声混作一团。
隐匿气息的符纸灰烬还粘在袖口，转角处便利店的光斑截断跟踪路径时，夏洛辰会停步数八十六个心跳。直到六楼某扇窗户漫出暖色光晕，她才转身没入小巷。柳清然撩开窗帘时，看到路灯下盘旋的飞蛾正扑向破碎的月光，还有那一缕残存的影子。
巷尾堆积的腐烂瓜果渗出粘稠汁液，与死老鼠的腥臭糅合成令人作呕的酸腐气息。男人瞳孔里翻涌的绿光如同沼泽鬼火，将女子惨白的脸映出青灰死气。她后背紧贴的墙砖上，陈年血渍正被新凝结的冰霜覆盖，细碎冰晶顺着发梢攀爬至颤抖的嘴唇。
“嗬......”男人喉间滚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牙齿刺破的唇角淌下涎水，淡青色光正从女子张大的口腔中被丝丝抽离。那青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宛如抽离灵魂的丝线。
暗处突然漾开涟漪，灰袍人从霉斑墙面上剥离而出，像从旧画里走出的褪色鬼影。“还真是意外的收获。”他轻抚下巴，指甲盖在女子脖颈处投下蜈蚣状阴影，“自已晋升到怨灵境了？不错嘛。”
苍白的食指缓缓勾起，一缕沥青般浓稠的黑雾从袖口钻出。那雾气在空中扭结成环首蛇形，突然箭矢般贯入怨灵眉心。男人额间瞬间暴起蛛网状青筋，眼眶里的绿焰骤然转成更深的墨绿。
“去找夏洛辰。”灰袍人指尖残留的雾丝，让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让诡雾在她心脉里开出花来。”
女子如断线木偶般滑落，空洞瞳孔倒映着怨灵的躯体——那具皮囊颤抖中更加凝实。随着夜枭凄厉的啼叫，那人化作一团裹挟冰碴的阴风掠过巷口，广告牌铁皮被刮出鬼哭般的颤音。
灰袍人抬手接住飘落的冰晶，看着它在掌心融化成猩红血水。“好戏开场了。”他退入墙体的动作如同墨汁晕染宣纸，最后消失的是唇角那抹新月状的疤痕。
晨光在巷口堆积的垃圾袋上折射出七彩光晕，却照不穿巷内凝结的腐臭。警戒线外翻倒的垃圾桶边缘，半块发霉的三明治正缓缓渗出黄绿色汁液。
“柳队。”实习警员递来口罩的手在颤抖，橡胶手套上沾着可疑的粘稠物，“死者衣物完整，但......”他忽然别过头干呕，喉结剧烈滚动。
柳清然鞋尖避开地面蜿蜒的暗红色痕迹——那液体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尸体倚靠的墙面上，苔藓被蹭出人形空白区，指甲抓挠的印记从腰部高度一路延伸至地面，末端残留着半片断裂的甲片。
她屈膝时裤腿绷紧，手套拂过死者脖颈处的霜花，“角膜混浊度异常，不像自然脱水。”指尖突然触到细微凸起，翻开发绺露出耳后皮肤——三个针尖大小的红点正排列成等边三角形。
抬眼看到年轻警员拿着记录本，“什么情况？”
警戒线外忽然传来野猫凄厉的嘶叫，柳清然转头看见三只黑猫正弓背炸毛。它们琥珀色的瞳孔同时收缩，齐刷刷望向巷尾某扇锈蚀的铁门。
警员敬了个礼，“死者为女性，25岁，名叫贾元。初步勘察，没有明显的致命伤口，但尸体呈现严重的脱水状态。死亡时间预计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具体死因需要进一步检验。”
他指了指周围：“现场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但她的手提包、钱包和手机都在，财物没有丢失。我们调取了周边的监控，但这条巷子属于监控盲区，暂时没有发现目击者。第一发现人是附近的清洁工，早上六点多报的警。”
手机震动惊落墙皮碎屑，局长来电显示在屏幕跳动。“转交？”她握紧证物袋里刚采集的霜粒，冰晶正在密封袋里渗出淡青色，“明白，我会整理好资料。”
(http://www.220book.com/book/BBF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