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楼道里，昏黄的灯光将剥落的墙皮照成病态的蜡黄色。夏洛辰的肩胛骨擦过两侧起皮的墙面，呼吸频率随着台阶数递增。霉味混着陈年油漆味堵塞着鼻腔。熟悉的不安再次蔓延，窒息感正从脚踝向上攀爬。
“教官……”当第五层转角处的黑暗吞没最后一级台阶时，夏洛辰突然攥住柳清然衬衫袖口，布料在掌心皱成救生索。柳清然反手扣住她汗湿的掌心，虎口处的枪茧着她腕间暴起的青筋。
“还剩七阶。”柳清然侧身让感应灯的光晕笼罩两人，“要数着脚步声吗？”
钥匙串碰撞声惊走门缝下的潮虫，陈年橡木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发霉的凉气像蛇信舔上面颊。夏洛辰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柳清然小臂，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两人皮肤交接处泛白的指节。
“别松手。”柳清然的声音沉进黑暗里，摸索开关的手背擦过她冰凉的脸颊。
骤亮的光线刺得虹膜生疼，夏洛辰眨掉生理性泪水时，看见对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
房间不大，单人床上的鹅绒被叠成标准豆腐块，书桌案卷按年份码放，刑事现场照片在文件夹边缘露出锐利的一角。褪色的吉他斜倚墙角，琴弦凝结着松香碎屑。窗台上几盆绿植在灯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坐吧，我去拿药。”柳清然屈指弹了弹墨绿色沙发扶手。
夏洛辰的视线掠过洗漱台孤零零的牙杯，最终停在那排按色系排列的衣架上——清一色的女士衬衫。
“把外套脱了，我看看你的伤口。”柳清然屈膝时膝盖抵住她发颤的大腿，酒精棉球的气息与后腰伤口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角力。
拉链卡齿分离的声响异常清晰，黑色背心下方印出抓痕状的，柳清然拇指按住锁骨，另一只手掀起布料的速度比拆弹还谨慎。碘伏棉签停在距伤口半厘米处，夏洛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个本该在训练营教过的反擒拿动作，此刻被紊乱的脉搏搅得毫无章法。
“平时看你胆子挺大，怕黑？”碘伏棉签在背部游走，柳清然垂落的发丝扫过夏洛辰肩膀。加湿器飘来的水汽在吊灯下织成薄纱，将调侃声裹得格外绵软。“真没想到。”
“我不怕。”夏洛辰指尖抠着沙发缝线，窗外野猫突然嚎叫，惊得沙发软垫轻颤。
柳清然忽然用镊子夹起染血的棉球，在夏洛辰眼前晃了晃：“是吗？这件衬衫要送去干洗呢。”袖口卷起处露出被攥皱的布料褶皱。
夏洛辰盯着墙皮剥落形成的斑痕，喉结上下滚动：“四楼声控灯坏了三个月。”脚尖无意识着地板年轮裂纹。
医用胶布撕拉声里混着轻笑，柳清然屈指弹了弹她紧绷的小腿肚：“刑侦科去年擒拿冠军，会在意楼道灯泡？”
药箱搭扣咬合的脆响惊醒了窗台打盹的绿萝，柳清然起身时带起的气流卷着栀子花香扑进夏洛辰领口。“你睡床还是沙发？我去洗个澡。”
“我睡沙发就行。”夏洛辰猛地直起腰，旧沙发弹簧发出濒死的呻吟。她后脑勺撞到挂衣架，晾着的警用腰带晃出钟摆般的弧度。
磨砂玻璃晕开暖黄光晕，水珠滑落的轨迹与记忆里暴雨夜的画面重叠。那日柳清然湿透的衬衫下透出黑色肩带，此刻正在氤氲水雾中幻化成摇曳的影。
“我这是怎么了？”挂钟突然报时，惊得夏洛辰抓起抱枕捂脸。
花洒声停歇的两分钟后，磨砂玻璃门推开带出潮湿的空气。柳清然拖鞋踩过地板年轮裂纹时，发梢坠落的水珠在月光下划出银线，正落在夏洛辰攥紧沙发扶手的指节上。
“晚安。”台灯旋钮转动的摩擦声里，残留的碘伏气息漫过两人之间三米的距离。
黑暗从四面墙体渗出沥青般的粘稠物质，夏洛辰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童年狭小房间的霉味突然侵入口鼻，与柳清然睡衣上的柔顺剂香气一起撕扯着她的神经。
记忆里反锁的房门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扭曲光影。母亲的高跟鞋跟敲击地板的节奏，与浴室未拧紧的水龙头滴水声完美重叠。“你们都想离开我！你们都想抛弃我！你们都想让我死！”
她无助地蜷缩在角落，指甲在现实沙发与记忆中的木地板之间来回抓挠，掌心被布料勾出的血丝正与怨灵留下的抓痕共振。
“不要！”夏洛辰撞翻的茶几上，玻璃杯坠地炸开的脆响与童年药瓶碎裂声共鸣。冷汗在背心上晕出盐渍。
台灯骤亮的光斑里，柳清然未系好的睡衣领口晃过锁骨纹路，“洛辰，你怎么了？”
“我……”夏洛辰的额头撞上对方心口，沐浴露的气息冲淡了记忆中的药味。
柳清然的掌心抚过她后背的抓痕，衣柜镜面映出两人纠缠的影子，“我在这里，别怕。”
古玉坠子硌在相贴的锁骨之间。夏洛辰掌心贴在她的后背，隔着棉质布料感受传来的心跳频率。未愈的抓痕在体温熨烫下泛起细密的痒，记忆突然闪回暴雨夜的快捷酒店——躺在柳清然身旁时的心跳也是这般震耳欲聋。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柳清然睫毛上碎成星子。夏洛辰突然看清她虹膜里自已的倒影，正被荡漾的水光搅得支离破碎，忍不住抬起手来。她的指腹掠过柳清然的颧骨，抚过的脸颊，最终触到她耳后那粒细小的朱砂痣。
医用胶布撕拉声突兀响起，柳清然攥皱了膝头的睡裤。床头相框突然倾倒，她脸上的红色倒映在每一片玻璃碎屑中。窗台绿萝的藤蔓突然疯狂生长，缠绕着台灯的铜质灯柱。两人交叠的鼻影在墙面上摇晃成解不开的结。
“清然，我……”夏洛辰的尾音消融在对方领口蒸腾的水汽里，作者“加速行走”推荐阅读《迷雾诡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柳清然的指腹正无意识着她腕间暴起的青筋。
“怎么了？”带着栀子花气息的问句扫过下唇，柳清然屈起的膝盖正抵着她的腰侧。
夏洛辰的视线落在对方唇瓣未擦净的水渍上，呼啸的夜风突然裹挟着训练场的尘沙卷入回忆——那日柳清然唇边沾着的运动饮料，也是这般莹亮。唇峰擦过柳清然的脸颊，月光在两人鼻尖投下交叠的阴影。
柳清然睫毛颤了颤，指尖揪皱靠枕，未干的长发垂落在夏洛辰肩头。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后，夏洛辰盯着对方领口，喉间干涩得发疼。“对不起，我……”
“不用道歉。”柳清然掌心贴住她滚烫的脸颊，拇指无意识眼下那颗小痣。
老式挂钟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月光在地板划出银河般的分界线。
“那个……我去泡杯茶，你想喝什么？”柳清然率先打破沉默，站起身准备离开。
夏洛辰的指甲掐进自已掌心，抓人手腕的力道却轻得像抓住蒲公英。“我……能跟你睡一起吗？”
柳清然转身时睡衣带起的气流裹着栀子花香：“随你，也不是第一次……”
夏洛辰把自已裹成蚕蛹滚到床铺内侧，发梢扫过枕头上未干的水渍。柳清然掀被子的动作带起凉风，床垫弹簧发出细微呻吟。
夏洛辰盯着天花板裂缝：“教官。”这个称呼在舌尖滚了三遍才出口。
柳清然翻身时发丝扫过对方鼻尖，带着未散的湿气。“嗯？”
“你和刘铭……是什么关系？”夏洛辰的脚趾蜷进被单，像极了风干的蝴蝶标本。
“不是告诉过你，是朋友吗？”柳清然屈指弹了弹枕边的警官证。
“朋友吗？”夏洛辰盯着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声音轻得像叹息。
柳清然突然用被子蒙住头，闷声说：“你旁边的报告，附件三第7页有详细人际关系分析。”
夏洛辰的嘴角在被子里，“她这是在跟我解释吗？”
她嘴角的弧度突然僵住，瞳仁深处掠过血钻般的赤芒。月光在床单上割出锯齿状光斑，映得她指尖痉挛般抽搐。身体中某种力量被触动，各种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
愤怒在胸腔炸开的瞬间，她想要大喊，却突然被恐惧束缚，随之而来的暴躁情绪扰乱了她的思绪，指甲在纯棉床单上犁出五道扭曲的褶皱。柳清然洗发水的清香突然变得刺鼻，惊得她慌忙屏息。电子钟的红色数字在视网膜上灼出残影，不断重组成警告符号。
冷汗滑入枕套的速度比她预料的更快，空调风裹挟着冰箱嗡鸣钻进耳道。当视线第三次掠过柳清然锁骨处时，月光恰好将窗格阴影烙在那片肌肤上，形成跳动的囚笼。
她伸出手，从背后抱住了柳清然。冷风扫过后颈的瞬间，探出的唇瓣已贴上温热肌肤。窗帘下摆突然急促摆动，在地板上扫出沙沙声。
柳清然的手撞到床头柜边沿，未喝完的苏打水在玻璃杯里晃出细小涟漪。她试图转身时，却发现夏洛辰力气大的惊人。
夏洛辰的吻碾过颈动脉时，冰箱压缩机恰好停止运转。寂静中，柳清然听见自已耳垂擦过对方衣袖口的窸窣。
“洛辰……你……”推拒的手刚触到夏洛辰肩胛骨，指尖立刻陷入被体温烘软的织物褶皱里。
翻身的动作带起整张床垫弹簧的嗡鸣。月光突然刺破云层，将两人交叠的剪影钉在墙面上。夏洛辰齿尖撞破的润唇膏香气，混着柳清然发梢未干的护发素味道，在空调换气时突然变得浓烈。
当柳清然的手环上汗湿的后颈时，冰箱门因震动滑开半寸。冷藏室的蓝光斜切过天花板，照亮夏洛辰后颈随动作起伏的绒毛。滑落的真丝吊带与空调冷风同时抵达腰际，激起大片战栗。
柳清然胸口浮现的微光，正与床头充电指示灯同频闪动。浅红色光芒没入皮肤的刹那，夏洛辰瞳孔里的红光也随之收敛，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回归平静。
夏洛辰突然翻身坐起，空调的风声吞没了所有喘息。失控的状态让她感到一阵后怕，她不知道自已会不会伤害柳清然，她好想逃。
“对不起，我……”道歉卡在喉间，夏洛辰发现自已的倒影在对面相框里呈现诡异的双重视觉——左侧瞳孔残留着充电器的红光，右侧却映出窗外便利店24小时招牌的惨白。
柳清然攥着被撕破的枕套流苏，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伤口疼了？”
“我……我需要点时间。”夏洛辰盯着窗帘缝隙外摇曳的梧桐枝，掌心在床单上攥出漩涡状褶皱。
“什么意思？”柳清然扯过枕头抱在胸前时，夏洛辰后退的小腿撞到椅背，与地砖摩擦发出刺耳吱呀声。
“我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当"要冷静"三个字出口时，电子钟突然转入整点报时模式。脉冲蓝光里，两人同时看清对方瞳孔里未褪尽的血丝。
“你是说你要走？”柳清然目光冷了下来，屈起的膝盖碰到了床头充电线，接口在木制床板上敲出三声轻响。“夏洛辰，你可真行。”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生气。”夏洛辰紧张的连忙摆手，腕表表面反射的月光在天花板上划出急促光弧。“我……我可能出问题了，我会给你个解释的。”
“今晚的事……是因为你出了问题？”衣柜镜面因温差泛起薄雾，恰好模糊了柳清然锁骨处的吻痕。
“有部分原因，但我会负责……”夏洛辰的点头幅度小得像是抽搐，月光将她蜷缩的影子揉成团。
柳清然系腰带的手指颤抖，柳清然系腰带的手指突然颤抖，三日前被茶水烫伤的痕迹开始隐隐作痛。拢头发的手指擦过金属发卡，尖端在月光下闪过冷光。
“不用你负责。”沾着墙灰的外套划过抛物线，精准落在夏洛辰膝头。衣柜镜面映出柳清然泛红的眼尾，“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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