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两人异口同声。
夏洛辰指甲缝里还嵌着红砖的碎屑，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才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砖头有点扎手。”
梧桐树叶漏下的光斑在她肩头跳跃。她弯腰的刹那，轮廓与女孩模糊记忆中的身影重合，可她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旁观者校服上的金属拉链头，此刻化作眼前人卫衣抽绳末端的银色小珠。
女孩蜷起蹭破皮的指尖，声音比落下的琴键还轻：“我叫苏瑶，是舞蹈系大二的学生。”
“我看过你跳舞，很好看。”夏洛辰用鞋尖碾过地上的泡泡糖残渣，“我的朋友王思雨也是戏剧社的成员，你应该认识她吧？”
“嗯，见过几面。”苏瑶向前迈出半步，帆布鞋踩过地面的水洼。“你说你见过我跳舞？是在哪里？”
意识到女孩失去了部分记忆，夏洛辰轻轻摆手：“偶然看到的，你可能不记得。”
这句话却让苏瑶产生了误会，疑惑在喉间滚动，最终化作晚风中的呢喃：“偷偷看我跳舞？”
夏洛辰用袖口轻轻拭去她颧骨上的污渍，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冰凉的触感沿着神经末梢窜向后颈。她突然转身走向便利店：“我去给你买瓶冰水敷一敷吧。”
斑马线对面，警局蓝白相间的标志在晚霞中明灭闪烁。苏瑶捏紧裙摆，手指关节发白：“她父亲是校董……”
“正好。”夏洛辰点开云备份的加密文件，进度条的红光映亮了她唇角的冷笑，“我这儿可有不少有用的东西。”
她突然冲苏瑶眨眼，拍了拍自已的胸膛：“放心，大佬我也有，不会再让她们找你麻烦了。”
“谢谢。”苏瑶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这个动作让两人的影子在暮色中交叠成一棵双生树。远处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苏瑶听见自已心跳与对方脉搏共振的节拍，仿佛某种古老的密语。
“真的只是擦伤吗？”夏洛辰的指尖悬在她后腰的淤青上方。苏瑶低头看见两人运动鞋与帆布鞋的倒影，仿佛水面上的镜像。
警局玻璃幕墙折射着霓虹的残影。夏洛辰挂断电话时，林妍如旋风般冲下台阶，靴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目光在两人相触的手肘处停留：“难道……我的CP要BE了？”
“大小姐，你那是什么眼神？”夏洛辰一看林妍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脑补出无数个版本的故事，“我带苏瑶来报案的。”
“报、报案？！你们经历了什么？被抢劫了？等等！洛辰，你的手怎么流血了？你居然不先处理一下伤口？”林妍一连串的夺命连环问，问得夏洛辰头都大了。她只好简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林妍听完，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带着两人进了警局。
夏洛辰录完口供，林妍突然从调解室的绿植后探出头：“柳队在物证科泡了半小时咖啡……”她指尖在太阳穴上画圈，“你确定不去做点‘补充说明’？”
中央空调垂下的红布条突然无风自动般地舞动起来，“见义勇为需要什么注释？”
“可柳队今天涂了斩男色的唇釉。”林妍的虎牙轻轻咬住下唇，眉毛挑起好看的弧度，“坦白从宽，你是不是对那姑娘有意思？”
夏洛辰一拍桌子，震得物证袋里的纽扣都跳了起来：“我对清然可是量子级别的专一！”玻璃门忽然映出修长的身影，她瞬间缩成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再等等吧……等我解决身体问题……”
“夏家祖传的鸵鸟基因真该申遗。”林妍翻了个白眼，踢飞的易拉罐叮当作响。
柳清然握着纸杯的手指微微发烫。调解室磨砂玻璃后，少女的侧脸被夕阳镀上金边——正是那人曾盯着发呆的跳舞少女。咖啡液面突然泛起涟漪，她才发现自已把砂糖包捏破了。
"二十七岁和二十二岁之间......"她对着玻璃幕墙调整警徽角度，突然发现少女帆布鞋上沾着血渍，在夕阳下像错位的朱砂痣。
“活体刑法典啊。”林妍对着阳光举起报告，那些淤青在光线下呈现出不同时期的色谱，像被暴雨打落的蓝花楹。苏瑶不仅长期遭受校园霸凌，在家里也被赌徒父亲家暴。夏洛辰的手背浮起青筋，消毒水味的风突然有了铁锈的腥甜。
“我送你去医院。”夏洛辰的声音如浸过温盐水，在走廊里泛起涟漪。玻璃门外，柳清然将冷掉的咖啡倒进绿萝的花盆，褐色的液体在陶土表面蚀刻出失效的契约纹路。
夏洛辰指尖触到门把手的瞬间，看到柳清然被腰带勾勒出的完美曲线，扬起笑容：“清然。”
柳清然转身带起的气流掀开训练手册，纸页间夹着的木棉花标本露出枯黄的边角：“你应该叫我教官。”
夏洛辰的鞋底突兀地粘住地板，在“教官”这个称谓里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受伤了？”柳清然的目光盯在她的手背上，眉角不易察觉地轻轻颤动。
夏洛辰将手藏进口袋：“没事，一点小伤。”
“嗯。”柳清然目光微凝，视线在两人衣褶间游移，“现在打算去哪儿？”
“我带苏瑶去趟医院。”夏洛辰脚尖摩擦地板，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记得把你的手处理一下。”柳清然的靴底碾过地砖缝隙，红土簌簌落进通风口。她突然驻足，外衣下摆扫过桌角：“夏洛辰，你给我的解释，需要我等多久？”
柳清然的声波裹着寒气，夏洛辰心中瞬间结满冰晶。她攥紧的衣角在掌心烙出纹路，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
“又不说话吗？”柳清然胸腔起伏，牵动的警号牌与衣物摩擦间微微歪斜挂在领口，“训练营结束，我和你的交集也会到此为止。过不了多久，我大概也不会记得你这个人。所以，除了日常训练，我不想再和你有过多的接触。”
“欠你的我已经还你了，不管那是不是你需要的，就这样吧。”柳清然指节擦过钢笔尾端，转身时甩出的气流带起阵阵尘埃。“对了，你的吊坠我会交给林妍。”
夏洛辰视网膜充血泛起红潮，呼吸间满是冰粒，“清然，我不是不跟你解释，是我现在没办法解释。”
“跟你玩暧昧，我觉得……腻了。”对讲机突然爆出电流的杂音，盖过了柳清然喉咙的震颤。
夏洛辰的脑海一片空白，仿佛被人狠狠掐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一刻，她终于鼓起勇气。
“等等。”她抬腿时踢翻走廊的金属废纸篓，纸团和饮料瓶哗啦一声倾泻出来。
手指勾住对方衣角时，声带轻柔振动，“清然，我喜欢你。”
柳清然的鞋跟与地砖摩擦出短促的吱响，后颈碎发随肩胛骨震动频率轻颤。当对方抓住她手掌时，她脸上漾出温柔的笑意。
“晚上在家里等我好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夏洛辰说话时薄荷香飘进鼻腔，比力娇酒还要沁人心脾。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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