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的房间里，己经准备好一盆子药浴。
白川领着墨青才走进来，就闻到阵阵清香，像是花朵泡在牛奶中。
“香草？”
白川轻呼。
“正是。”妙音莞尔一笑，“用香草煮成的热水洗澡，不仅能洗净身体，还能吸收芳香。草煮的热水，曾是楚地女巫的秘方。”
“劳妙音姑娘费心了。”
白川将墨青推到妙音面前。
“问妙音姐姐安……”
墨青声音小得像蚊子，面对生人只顾瑟瑟发抖。
要说高门大户里的姑娘，从小都有嬷嬷教养，再大些会跟着哥哥们上私塾听先生的教诲，怎么说也该是端庄大方，可这墨青实在特殊。
当年，王娇儿想给墨肖生儿子，怀着墨青的时候西处寻医问药，甚至尝试民间偏方，结果儿子没生出来，倒是自己折腾得差点胎死腹中，最后，是请来宫中御医，才保得母子平安，只是墨青不足月就出生，早产了整整两个月。
墨青从小就体弱多病，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为护住精神气，常年服用沁心丸，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散发奇香。旁人闻着就觉得心神舒畅，知情人才懂，那是墨青特有的病娇味道。
王娇儿想要儿子，对三个姑娘总不满意，尤其墨青，成天遭她数落。
药罐子，病秧子。
天煞的灾星挤走了我的儿子。
生得一副丑样子，谁要你？
这些话语，比那病痛更折磨人。墨青本就娇小孱弱，被王娇儿常年奚落，成日里用头发遮住脸，佝偻着身子站着，再没了大家闺秀的气度。
或许是因为这些前情，墨舒格外护着墨青，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个二妹妹，生怕谁欺负她，可这样，只让墨青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好，懦弱胆小，不经风雨。
墨青面对妙音的目光，羞怯难当，颔首不语，唇瓣轻启，微微发颤。
“妙音姑娘，二妹妹本是光彩照人的，可如今这样……明天怎么办呢？”白川忍不住替墨青心急，更是怕宰相府里的人拿捏住，“虽说是要从两个姑娘里挑一个，但我猜，宰相府上本就无心墨舒，意在墨青。”
“我和你想的一样，”妙音轻轻蹙眉，“顾丞定是一早就把侯府的情况摸透，对大姑娘和二姑娘的秉性有所了解，他们定会选个软柿子。”
“那……那明天……”
“不妨事的，”妙音浅浅一笑，手指勾住墨青的腰带，“各花入各眼，有人喜欢娇颜的，有人喜欢清雅的……二姑娘这款，软糯脆弱，我见犹怜，倒也是惹男人心痒得很……”
“是吗？”
白川自是不懂这些，心疼地看着正瑟瑟发抖的墨青。
妙音一把拉过墨青，缓缓退下她一件又一件衣衫。
“妙音姐姐，你这是……”墨青慌张，却又一动不敢动，只是一阵红晕，从鬓边染到鼻尖，像极了冬日雪地里悄悄探头的白兔，娇俏可爱，“我……我害怕……”
“就是这样，”妙音满意地笑笑，安顿墨青在药浴中坐下，“明日，你只管这样，越娇越好，红着脸，在诸位高门大户的公子面前，叫他们对你欲罢不能。”
“妙音姐姐……”
药浴的作用，让墨青镇定下来，那本就温润如玉的身体，越发白里透红，还裹着香草味道，令人沉迷其中。
“墨夫人，你明日的目标，是八王爷，我猜得可对？”
白川一怔，是没想到妙音如此敏锐，愣神片刻后点点头。
八王爷时轩，滇帝最小的弟弟，才不过二十出头，文武双全，相貌堂堂，是名冠花城的谦谦君子。许是从未有过半点夺权的念头，一首远离朝堂，安然度日。去年涝灾，他亲自三下南部救助难民，与彼时也在抗灾的墨离结缘，成了兄弟般的挚友。
白川反复思量，把墨青托付给时轩，墨离也定是不会反对的。
“八王爷？”墨青小声惊呼，神色微顿，之后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那天上的麒麟，怎会看上我这只其貌不扬的麻雀……”
“其貌不扬？”白川将墨青鬓边的碎发绕到耳后，“二姑娘怕是许久没有好好照镜子了。”
“是啊……”见白川故意撩拨，妙音也玩心大发，指尖在墨青胳膊上走路，“瞧瞧这一节一节的小粉藕，真的是鲜灵灵的，叫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还有这脖子，”白川凑近墨青，“怕是女娲娘娘精雕细琢才有了这些弧线……”
“嫂嫂……姐姐……”
墨青还是个十七岁的姑娘，眼前的白川和妙音这样闹，像极了千年的狐狸，让她招架不住，泡在药浴中白生生的双腿不自觉，腹中升腾出一股飘渺的暖意。
“怎么？”白川见墨青轻咬下唇，面色潮红，有些不妥，“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泡的时间长了？”
“哪里不舒服？”妙音心领神会，一只手探入浴盆中，“姐姐帮你揉揉？”
“不用！”墨青倒吸一口冷气，按住妙音的手，“妙音姐姐……青儿没有不舒服……”
“二姑娘，明日凶险，你可不能落入那顾长生手中，让宰相府得了便宜……让你嫂嫂白白为你筹谋一场。”
“是……青儿该怎么做，遵嫂嫂和妙音姑娘的教诲。”
“这药浴里，除了香草，还加了一味苍兰，与你身上的奇香结合，足以让人意乱情迷，”妙音说着，指尖顺着墨青的耳垂一首滑道手背，“鬓角、脖子、锁骨、手腕……这几个地方，皮囊最薄，香味最甚，你可要好好利用。”
“对不起，二姑娘，为了自救，你必须以色示人……”白川心疼地整理着墨青的头发，“若你不肯，现在返回还来得及，我绝不强求。”
“啧，”妙音似是不悦，瞪一眼白川，“以色示人怎的？我妙音就是如此养活着自己，倒被你说得好像有罪一般！”
“哎哟，妙音姑娘冤枉，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白川苦笑求饶，妙音这才作罢。
“二姑娘你听好，姐姐别的帮不了你什么，只是这千娇百媚最是拿手，”妙音抬起墨青的下巴，“你可要看好了，学会了，明日雅集，去给我把八王爷的魂魄勾回来，若是成功，你不止彻底摆脱了顾丞和顾长生，更是为自己觅得良配。”
墨青目光闪闪，不再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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